“你怎麼還在這兒。”
看着就煩。
謝淩序面無表情,腦海中的那些思緒瞬間清空。
去思考她的腦回路,簡直是瘋了。
夙音本來也沒想他答什麼,眯起眼睛,心裡算盤打的啪嗒響。
這個人,不聲不響就把原主的情況調查的一清二楚,必然是在找機會下毒手。
看來她得先下手為強了。
時候差不多,一号院的醫生帶着大白走了,走之前,大白搖着尾巴跑過來拱了拱夙音。
“蠢狗。”
夙音輕聲罵了句,卻難掩笑意,手不受控制地在毛茸茸白乎乎的狗頭上亂摸了一把。
然後,大白頂着一頭亂糟糟的毛又去拱了拱謝淩序。
夙音:“……”
蠢狗!
一人一狗走了,這地方就隻剩下夙音和謝淩序兩個人,一個站在最南邊,一個站在最北邊。
夙音背對着人家,身體肌肉緊繃,時刻注意後面的動靜,生怕他搞偷襲。
要不是怕小護士待會兒過來找不到,她也不至于跟那個狗東西待在同一個地方。
謝淩序沒有如她意料一般搞偷襲,壓根就沒搭理她,低着頭,在手機裡翻找信息。
“少宗主,飯來啦。”
小護士的聲音打破了現場詭異的氛圍,她帶着幾個人回來了,每個人的手上要不拖着餐車,要不拿着碗具,各司其職。
花園裡安安靜靜,沒有出現任何奇怪的場面,一派歲月靜好之象,小護士欣慰地笑了。
少宗主果然是院裡最令人安心的病人,不用人看着也不會惹出什麼事。
視線一轉,看見了鵝卵石路上那個黑色的身影。
自從少宗主‘詐屍’以後,好像經常能在她旁邊看見院長的蹤影。
小護士嘿嘿一笑,熱情招呼:“院長您也在呀,院長用過午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廚房做的東西很多,添雙筷子完全夠。
謝淩序微怔。
究竟是什麼給了她一種他和夙音關系好到能夠坐下一起吃飯的錯覺?
轉而又看到了夙音的表情。
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眼睛瞪的渾圓,惡狠狠的,像一隻炸毛的貓,仿佛隻要他說個好字就會沖上來撓人一樣。
本來不會應下的。
但鬼使神差的,謝淩序答了一個“好”。
“啪”
夙音手裡的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陶瓷渣。
她來不及管地上的碎屑,不可置信地反問:“你真瘋了?”
他們是能坐在一起吃飯的關系嗎?
謝淩序不語,隻是收起手機,長腿大步邁進涼亭,神态自若地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以實際行動表達态度。
夙音當即跳了起來,“誰讓你坐下的?”
又被小護士按了回去,“少宗主别動,地上都是碎渣,小心踩到。”
“我——”夙音要氣暈過去了,話都說不利索,一看對面那人,風輕雲淡地盛飯,夾菜,一點沒受影響。
更氣了。
她坐在凳子上直吸氣。
小護士剛處理完地上的碎渣,一看夙音的樣子,忙問:“怎麼了少宗主,身體不舒服嗎?”
夙音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我沒事。”
同桌吃飯?她倒要看看這個狗東西能裝到什麼時候。
在灼灼的目光注視下,謝淩序面不改色地吞咽下嘴裡的東西,他吃飯時動作優雅,儀态無可挑剔,冷白色的脖子上喉結滑動,一整個秀色可餐。
小護士看看夙音的反應——盯的很緊,眼珠子像是要黏上去一樣。
哦——
她有心為二人遮掩,于是悄悄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原本圍在四周的人悄然散去,給他們留出空間。
夙音沒有注意周遭變化,看那狗東西吃的那麼香,氣不打一處來,思索了幾秒後又心生一計。
“院長,多吃點啊院長。”
她夾着嗓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自己的筷子往謝淩序碗裡夾了一根青菜葉,“多吃蔬菜,對身體好。”
謝淩序眼睜睜看着那根青菜甩進了自己碗裡,那菜剛從湯水中夾出,裹滿了汁液,剛碰上米飯上面的汁水就開始往下滲,留下油亮一灘痕迹。
即使夙音還沒用過那雙筷子,即使菜是幹淨的……
謝淩序閉了閉眼,手中的碗不輕不重地放在了桌上。
夙音激動。
終于忍不下去了吧狗東西!
就聽見他說:“多謝病人好意。”
她催促:“客氣什麼,你吃啊。”
最好當場發怒,讓小護士見識一下她口中的院長究竟是什麼貨色。
然而謝淩序并沒有順她的意,甚至在睜眼說瞎話,“我青菜過敏。”
夙音:……
信他個鬼!
不等她繼續說些什麼,謝淩序已經止住了話頭,“多謝款待。”
小護士愣了一下,看了眼他碗裡沒動幾口的米飯,“院長吃好了嗎?”
謝淩序颔首。
飽是沒飽,隻是有對面那個人在,他也吃不下。
“吃這麼點就夠了,看來院長身體虛的很。”夙音不遺餘力地嘲諷。
她手裡緊緊握着兩根筷子,像是把碗裡的牛肉當成了什麼人,分屍一樣狠狠紮進去,鈍刀子磨肉一點點分割。
謝淩序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同意了。
大概是因為某天,他聽到有個人說,看着他的臉吃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