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他身高腿長,氣質優雅矜貴。
沈嘉青正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和他說話:“上周陶藝課的手工作品,是給哥哥的禮物!”
陶瓷杯上有一隻黑色小貓,貓尾巴很長,延伸彎曲成為了杯把手。
“謝謝嘉青,我很喜歡。”
沈毓樓接過了杯子,看向門口焦急催促他回房間的保姆,“你該睡覺了。”
沈嘉青還想多和哥哥說說話,告訴哥哥學校裡的事情,又怕沈毓樓嫌他煩,隻好跟着保姆回了房間。
他轉身的刹那,沈毓樓臉上溫和的笑容頃刻消失。
他回到書桌邊坐下來,礙事的黑色小貓陶瓷杯被他扔進了垃圾桶,沒有多看一眼。
回頭,撞上了姜寶梨的視線。
姜寶梨說:“這杯子,他做了很多失敗的嘗試,很不容易才成功一個,送給你。”
沈毓樓沒什麼表情,撿起姜寶梨擱在床邊的手機,随便翻閱她的微信聊天:“你知道我和他不太會有什麼兄弟感情。”
感情,會影響今後的決斷。
姜寶梨一直都知道沈毓樓的志向,他不甘心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隻為沈嘉青這位“準繼承人”鋪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她是一樣的人。
“對了,你能洗清清白,聽說跟司渡有關?”沈毓樓問她。
“是啊。”姜寶梨沒打算隐瞞,“也是機緣巧合,他是哥哥的朋友,所以我去求他幫忙了。”
“我跟他不是特别熟,高中時的CTC數學競賽上有過交手,僅此而已。”沈毓樓并沒有問她十分具體的細節,隻問道,“覺得他是什麼樣的人?”
“變态一個。”
沈毓樓輕笑:“很多人都這麼說。”
“哥,你問他幹什麼?”姜寶梨壓根不想談這個人。
沈毓樓對她說了兩家生意的事情,沒說太細節,隻說今後應該會有很多往來。
姜寶梨評價說:“希望他在生意場上不是個瘋子。”
……
第二個周,學校裡出了件大事。
一段校園霸淩的視頻開始全網瘋傳,視頻裡的女生被潑油漆潑尿,被一群富二代欺辱。
迫于輿論的壓力,學校也沒辦法再保護舒欣彤為首的幾個女生,全部都被送去了警署。
後來,舒欣彤作為霸淩者的代表,公開在社交媒體上錄視頻發表道歉聲明,而其他家境更好的女生則美美地隐身了。
聽說她們被抓去警署呆了不過一天就放出來了。
這件事姜寶梨并沒有過多地關注,直到那天,姜寶梨打開自己的儲物櫃。
這次又有東西從裡面掉出來。
不再是價值連城的珠寶手鍊,而是…
一隻血淋淋的死貓。
周圍的女生吓得尖叫,姜寶梨也差點控制不住地叫出聲。
好歹忍住了。
這隻狸花貓,是她以前常常去學校的流茵花園投喂的貓咪。
它特别黏人,每次其他小貓吃完溜達離開了,它還黏着她,在她腳邊蹭蹭。
現在,它被人虐待緻死,眼珠子都沒了。
姜寶梨的心顫抖着…
怒火中燒。
而她的儲物櫃背面,寫着血淋淋幾個字——
“背信棄義,下地獄。”
……
黃昏時分,姜寶梨來到流茵花園的靜寂冷清的湖畔,用小鏟子挖了個坑,将小貓的屍體埋進去。
一聲清脆的口哨傳來。
她偏頭,看到高處的山坡上坐了個少年。
他的長腿随意擱在青草地上,挑起冷感輕慢的下颌,望着她。
輪廓在似血的殘陽下,愈顯鋒利,俨然一副遊戲人間的輕薄姿态。
姜寶梨咬牙,對司渡說:“這就是你想看的樂子?”
司渡睨了眼湖邊翻新的泥土,冷冷一笑:“我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掀桌玩家。”
他想看她在私利和正義兩者中二選一,猜她大概率選前者。
沒想到她兩個都要,背信棄義,一點兒協約精神都沒有。
無可否認,這隻小貓是因為姜寶梨,才丢掉了生命。
她覺得自己該後悔,但遺憾的是,一點兒也不後悔。
她這一生隻做對自己有利的事,很少做正确的事,但曝光舒欣彤這事兒,再來一遍還是會做。
好歹,沈毓樓回來了。
這幫人敢弄死貓,卻不敢弄死她。
沒什麼怕的。
姜寶梨摘下了沾滿泥土的塑料手套,扔進垃圾桶裡,回頭看到司渡已經走下了小山坡,溜達着離開了。
她想起沈毓樓之前說過有求于他的事情,連忙追了上去。
據說那些個企業高管和競争對手,想見他一面至少提前半年預約,還不一定能見着。
“司渡學長,有時間嗎?想請你吃飯,謝謝你幫我洗清冤屈。”她臉上挂了笑,想幫沈毓樓跟他套套近乎。
“沒有。”
“沒時間吃飯,有時間來這兒看我給小貓辦葬禮。”
司渡偏頭:“下次你哥給你辦葬禮,我一樣會過來參加,其他商務局一律免談。”
“沒想到你癖好這麼獨特,喜歡參加别人的葬禮。”
“倒也不是,我隻對你的屍體較為感興趣,要不要考慮捐給我做研究。”
“……”
姜寶梨想到他拿解剖刀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發毛。
不愧是頂級變态!
為了幫到沈毓樓,姜寶梨忍着不适,跟了他一路,一直跟到生物實驗樓前。
司渡懶得搭理她,換上白大褂,走進無菌解剖室,忙自己的工作了。
姜寶梨便在落地玻璃窗外,看着他研究人類碎片。
等啊等,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實驗樓的學生都走光了,唯獨他的實驗室還亮着燈光。
她坐在冷冰冰的地闆上,撐不住睡着了。
司渡做完實驗走出來,看到女孩如此锲而不舍地等着他。
瘦削的身體被生物樓陰嗖嗖的穿堂風吹得瑟瑟發抖。
欺負人,他會興奮。
欺負她,這種感覺強了千萬倍。
他踢了踢她的腳。
姜寶梨驚醒,嗅到像呼吸的味道,是被草木環繞的苦艾香。
司渡垂着眼,饒有意趣地睨着她——
“我跟你哥沒那麼熟,告訴他,想談合作,先讓我高興了再說。”
聽到這話,姜寶梨直接一個pt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