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沉連忙喊停:“停,停停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繼續你的研究吧。有事再聯系。”
說完,他連忙挂斷,那一連串的怒吼才從聽筒中消失。
夏言滿頭黑線:“好離譜。”
邢沉往裡一靠,從背後環抱住他:“是龐老就不奇怪。不過沒事,我自己會查。”
他的手指噼裡啪啦地在鍵盤上打字,動作間襯衫不安分地滑落下來,露出一截精壯的肩頸線條。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環着夏言,讓他無法逃脫。
這張臉不笑不說話,認真幹事的時候,莫名有股嚴肅淩厲、雷厲風行之感。邢沉比夏言小兩歲,原先哪怕不苟言笑的時候,也是陽光稚氣,現如今不知道是因為人瘦了五官太過立體,還是别的什麼原因,有些變樣了。
他長大了。
夏言如是地想。
邢沉發完信息,低頭看見出神的夏言,親了一下他的額頭:“看什麼呢?我好看嗎?”
“……”夏言沒有回答,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但是眼睛也沒移開。
邢沉親了親他的額頭,形狀修長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上揚出一個微妙的弧度,像隻吃了還想吃的貓。濃厚的雄性氣息包裹住夏言的身體,讓他稍稍發昏,尚有理智地留下一句:“這裡是沙發……”
“沙發怎麼了?”邢沉咬了一下他發燙的耳垂,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後:“很新鮮的場地不是嗎?”
……
————
龐老的這一通鬧劇結束之後,兩人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
邢沉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裡,偶爾去公司看一下。
此刻夏言正一個人在家裡看書,那台蘋果12叮鈴一聲彈出一條微信。
邢沉:嗨帥哥,晚上有空嗎?(狗頭叼玫瑰表情)
言:有事說事。
邢沉:19點的時候我上樓來接你,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訂了個包間,很私密的,就我們兩個人,你放心。
夏言思考片刻,他的性格比較宅,不喜歡出門,除了必要的事情和感興趣的旅行之外,很少出門。變成鬼魂之後,更是幾乎不出去了。
邢沉見他沒回,又發了一條:不想去也沒事,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言:你今天不想做飯?還是單純想出去吃?
邢沉:單純想和你出去吃。
言:那去吧。
夏言合上書,把家居服換了下來,選了件白色的襯衫和長褲。
七點整的時候,邢沉準時到家來接他出門,不知道是剛在公司談完生意還是故意穿得隆重,他穿着高定黑色西裝,手上戴着勞力士的腕表,從頭到腳一塵不染,連皮鞋也是瓦光锃亮。頭發上還噴了發膠,應該是新做了造型,身上還有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夏言不知道他打扮這麼隆重幹什麼:“就我們兩個人吃飯,你好像沒必要這麼隆重,随便一點好了。”
邢沉立馬反駁:“就是因為就我們這兩個人,所以我才要精心打扮啊,有别人我才不會這樣,好看的一面不給老婆看還給外人看啊?”
夏言:“……”
其實在他看起來就是衣服不一樣而已,沒差。
他沒說出來打擊邢沉,他們剛談戀愛的時候,邢沉從每個月去三次健身房改成了一星期去三次健身房,明明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半天衣服不帶重樣的。
可能這是邢沉的樂趣吧。夏言如是地想。
很快,他們到了吃飯的地方。餐廳門口擺着很大的噴泉,散發着陣陣白色的煙。邢沉這次訂的包廂相當私密,那一層樓除了一個領路的服務員外就他們兩個人,服務員帶他們到中間的包廂後就離開了。
整個包廂是深藍加黑色的裝修,米黃色的氛圍燈襯得裡面亮如白晝。餐廳的中央擺着三束巨大的洋甘菊,另一面的地上有一個巨大的由天藍色氣球擺成的愛心。
夏言一愣,剛要問邢沉這是怎麼回事,隻見邢沉單膝跪地,打開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一隻冰藍色表盤的星期日曆型系列的勞力士靜靜地躺在盒子裡,富有光澤的金屬在屋内的燈光下異常漂亮。
“阿言,三周年紀念日快樂。”
邢沉眼神熱烈真摯:“這兩年來,我們分開了很久,好在今年夏天我們又相遇了……我做了許多不算好的事情的,謝謝你還願意包容我原諒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太貴的禮物,但是這個表我真的覺得和你很配,你肯定會喜歡。”
冰藍色是夏言最喜歡的顔色,他也曾經在邢沉的表櫃前說過這隻表很好看。
還沒等夏言接過,邢沉又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把嶄新的車鑰匙。
那是一輛普通款奔馳的鑰匙。
“我選裝了自動泊車,這輛車是兩年前夏天的時候我買的,本來想在第二個結婚紀念日的時候給你,但是那時候實在沒機會……”
邢沉嘴唇微顫,愧疚自責:“從我們結婚那天開始,我就沒有給過你一個完整的紀念日。”
夏言突然回憶起三年前的今天——
S市的夏天烈日炎炎,悶熱的街道上行人寥寥。JA區一棟私人别墅外,正立着一個白襯衫的少年。
他似乎是在等人,額頭的汗證明已經等了一會,如此高溫的天氣下,他的表情也沒有一點不耐煩。
“夏言!”
邢沉連忙跑過來,拍了拍手上的灰,“你怎麼不在裡面等我,外面多熱啊。”
夏言:“戶口本拿到了?”
邢沉拍了拍手上的土:“拿到了,走吧。”
夏言目光下移:“你……沒事吧?”
邢沉看到他的眼神:“沒事啊,你以為我偷出來的啊?當然不是了,直接找我爸媽拿的。”
夏言:“那你怎麼褲子上都是泥?”
邢沉撓了撓頭,如實回答:“哦,這是我剛出來的時候太激動,忘了我爸在前院新挖了一個池塘了,沒看見摔裡面了。”
夏言:“……”
邢沉依舊興高采烈:“好在我上衣都是幹淨的,不影響拍登記照,快去吧!”
夏言拿出紙巾遞給邢沉,兩人攜手同行,進了民政局。
那一天,他們結婚了。
夏言本想等攢到了足夠多的錢,可以付起一半首付的時候再買房子,但是邢沉卻堅持不用算那麼清楚,現在都是夫妻共同财産了,身為丈夫,他買房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邢沉按照他的喜好選了幾套離他公司近的、地理位置好的商品房,随後讓夏言裝修設計完成之後搬了進去。
夏言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幸福地過完自己人生接下來的日子。
但是那一年,他其實活得也很昏暗。
一切要從邢沉爺爺生病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