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從小到大,第一次體驗有人在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并且時時刻刻關心他的感受,這種前所未有的經曆讓他心中燃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焰,隻希望能和邢沉多待幾天。
一晃暑假過去了,開學後的夏言通過了邢氏集團的面試,如願獲得了一個設計師的崗位,同時,他的名字也出現在一等獎獎學金的名單。那段時間他不論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覺得自己太過順風順水,連一直催促他還錢的萬芳,也三個多月沒有聯系他。
說來也奇怪,自從他生病那天之後,萬芳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夏言主動打了電話過去,對方也沒有接。
這一反常态的行為讓夏言覺得很不正常。直到某一天,夏言在社會新聞上,看見了萬芳因為偷稅漏稅被查封,又牽扯出一系列違反法律和公序良俗的事情,幾個主要的負責人都被抓了進去。
那天他剛做完家教回到家,看到這條信息,直覺覺得和邢沉有關。他急忙拿出手機,哐當一聲,家門開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前,手中抱着一個很大的快遞箱子,将他的上半身擋得嚴嚴實實的。
夏言走到門前,伸手想幫他拿。邢沉卻突然把箱子舉高了:“等下把你衣服弄髒了,我一個人能拿,快進去吧。”
夏言于是給他讓開了一條路,神色複雜地說:“我有事情要問你。”
邢沉找了個空的地方放下快遞箱子:“什麼事?你說。”
“萬芳被抓了,你知道嗎?”
邢沉面無異色:“知道啊,他們偷稅漏稅,數目還不小,背後還幹敲詐勒索這種惡心的事,抓的就是他們。”
夏言捏緊了衣角,心懸在了嗓子裡:“是你幹的?”
邢沉坦然道:“當然不是了,我可沒讓他們不交稅啊。我隻是舉報了他們而已。”
“我不是說這個,”夏言低着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知道我和他們的事情了嗎?”
“你成年之前住在萬芳這個事情嗎?你和我說過呀。”邢沉去洗手間裡面洗了個手,出來後瞥見夏言心神不甯地站在牆邊,連忙走了過去:“怎麼了?你不開心了嗎?”
“我沒有不開心。”夏言搖了搖頭,垂下的眼眸緩緩擡起,躲閃着邢沉的視線:“我是問,你知不知道我欠萬芳錢的事?”
邢沉頓了一下,眉心下沉,瞳孔瞬間放大。那一閃而過的驚訝不是常人能裝出來的:“我不知道。——你欠他們多少錢?”
後半句中他帶着明顯的愧疚語氣,像是因為不知道此事而沒幫上忙的傷心。
夏言卻沒讀出來他這一份情緒,追問道:“那你為什麼舉報他們?”
“我最看不慣有人偷稅漏稅了,更何況他們是孤兒院這種公益組織,怎麼能幹違法亂紀的事情呢?”
邢沉一股腦地說完,直直地看着夏言,又重複了一遍:“你欠他們多少錢?”
夏言對他這個理由并不相信,一時之間都忘了問邢沉為什麼可以查到這些,隻是蹙着眉頭繼續刨根問底:“看不慣然後就舉報了?”
“沒錯。”邢沉用力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夏言為什麼這副表情,不明所以地抓了抓頭發,催促道:“你能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嗎?你欠他們多少錢?是你之前借他們的嗎?”
夏言沉默了。
邢沉很自然地結束了話題:“沒事,你不想說就不說。”
說完這句話,他安靜地走到餐桌前,開始拆剛剛搬進來的快遞。
寂靜的氣氛在兩人中間持續了幾秒,幾番思想鬥争之後,夏言緩緩開口:“六歲的時候,我常年争吵不休的父母把我丢在陌生的大街上,那時候我不知道是發燒了還是怎麼了,頭一直很痛,身上也冰冰的,在外面亂晃了不知道幾天,實在撐不住昏倒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在萬芳了。
到了那邊之後我才知道,我沒有上戶口,沒有身份和名字,一個六歲的小孩也記不得家在哪裡,直接成了孤兒。我的名字是院長給我取的,因為我出生在夏天,又不喜歡說話,他希望我能多說點話,好早日被人領養。可惜的是,這個願望沒有達成,我一直到成年也沒被領養。這幾年來萬芳供我所有的吃穿用度他們都記了一筆賬,讓我在成年之後把這幾年的開銷全部還給他們。”
邢沉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右手緊握成拳,怒意和嘲諷閃爍在他的臉上:“他們兩個根本不配做父母。萬芳也是個該死的。”
夏言自嘲道:“哪有什麼配不配的呢?再不配,他們也有了我這個孩子。至于萬芳……我不想欠他們。”
“欠?你欠他們什麼?他們原本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或者選擇直接無視你,可他們偏偏把你帶回了自己的孤兒院等人領養,這就等于是收留了你。期間所有的費用都是他們該有的付出,你欠他們什麼?”
邢沉像是在強壓自己憤怒的情緒,語氣十分激動,說完後,他蹲下身,目光逐漸柔和,心疼地望向夏言:“夏言,不要因為别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
夏言抿着嘴唇:“真的是這樣嗎?”
“他們本來就是孤兒院,是公益性的組織,況且你那時候是未成年人,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邢沉面容嚴肅:“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沒有必要算那麼清楚的。你如果真的想還,不如畢業之後努力工作,回報國家。”
夏言靜靜地聽完,最終點了點頭:“好,我明白。”
說完,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卻一直想不通,挺沒用的一個人,對吧?”
“不,”邢沉肯定地搖了搖頭,不容反駁地說:“夏言,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厲害。”
夏言:“厲害什麼?”
“厲害的地方太多了,我說不完全。”邢沉垂下了頭,眼眸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如果我是你,估計根本活不到這個歲數。”
夏言反駁道:“那可不一定,人不被逼到絕境,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潛能的。”
他心中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向人講訴自己的經曆,第一次這麼直白、完整地和人展示自己的過往。
掩藏在心底的秘密、壓在他心中的石頭,一下子被發現了、被移開了,取而代之的是投射進來的一束陽光。
這種酥麻又柔軟的感覺從脊骨一路往上,直沖他的大腦,讓他一直緊繃着的身體軟了下來。
邢沉話鋒一轉:“萬芳主要的幾個負責人現在都被抓進去了,沒有個五年出不來,諒他們出來之後也不敢再來找你的麻煩。”
“嗯。”
夏言低着頭,眉心微微動了一下:“邢沉。”
他擡起頭,注視着邢沉的眼眸:“不管你是出于什麼原因,謝謝你。”
“别謝我了。”邢沉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背後的雙手有些顫抖,緊張地問:“我能抱抱你嗎?”
夏言奇怪道:“嗯?”
“沒什麼原因,就是想抱抱你。”
邢沉背在身後的雙臂慢慢展開,有些不自在地無處安放。
夏言鬼使神差般同意了他這個親密的請求:“能。”
邢沉張開雙臂,閉上了雙眼,将他緊緊地抱在懷裡,下巴輕輕地放在他的肩膀上,兩人之間連心跳聲、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雖然緊,但邢沉生怕弄疼了他,根本不敢用力。
溫暖、足以讓人信任、給人安慰的擁抱就這樣産生了,夏言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來,莫名希望可以加長這個擁抱的時間。
一向健談的邢沉這次也默契地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兩滴溫熱的液體掉在了夏言的肩膀上。
夏言:“你……你哭了,邢沉?”
“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你從前肯定受過很多苦……我鼻子就酸了。”
邢沉的聲音酸酸的,碎落在夏言的耳邊。夏言連忙緊緊地抱着他:“都過去了呀,過去了。”
邢沉拍了拍他的後背,手指插|進他柔軟的發絲:“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
“好。我會的。”
不知又過了多久,兩人才分開了彼此。夏言的臉和邢沉的眼睛都紅紅的,一晃已經過了飯點,夏言提議道:“我去做飯吧。”
邢沉:“等會吧,先看看我給你買的東西。”
夏言:“你給我買了什麼?”
“泡腳桶,”邢沉把紙盒子完全拆開:“我發現你特别怕冷,即使是夏天,手腳也是冰冰的,這樣不好,晚上睡覺前泡泡腳應該可以緩解。”
夏言怔怔地看他拆開快遞,組裝好,放在他的面前。
“我先去把這個泡腳桶洗兩遍,等你洗好澡我就開始往裡面放熱水,你睡覺前正好可以泡了。”
邢沉講述着他的計劃:“冬天的時候我想買個新的空調,然後再買個小鍋子,煮火鍋吃應該會很暖和,到時候再給你買個電熱毯和熱水袋。”
見對方一直不說話,像是在發呆,邢沉把手在夏言面前晃了晃:“夏言?”
夏言突然擡起頭:“和你在一起,我需要做什麼?”
“啊?”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在一起。”
夏言又重複了一遍:“我需要做什麼?”
這天降的好事簡直把邢沉的頭給砸昏了,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不……不需要做什麼,就,就以後别和我算那麼清楚就好了。”
夏言搖頭拒絕:“這個我很難做到,我不喜歡欠别人。”
等哪一天要償還的時候,他又要焦頭爛額了。
邢沉指着自己:“在一起了,我也算是别人?”
夏言錯愕地頓了一下,肯定地點了點頭:“算。”
“那好吧。”邢沉不情願地答應下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那别人晚上可以請你吃頓飯嗎?算别人求你的了。”
夏言哭笑不得:“好吧,别請太貴的。”
邢沉點了日料的外賣到家裡來。
他把鍋子和食材拿出來擺好,邊擺邊計劃着那些東西給夏言吃,最後發現想給的太多,夏言估計根本吃不下,有些無奈地抱怨了一聲:“你實在太瘦了,平常吃得太少了,特别是米飯。你不喜歡吃碳水?”
夏言:“還好,前段時間太忙了,謝謝。接下來我會盡量多吃點的。”
邢沉撇了撇嘴:“能别老說謝謝麼,哪有人和自己最忠實的仆人說謝謝的啊?”
夏言再次被他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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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時間飛逝,夏言快要畢業了,原先同寝的室友邀請他聚餐作為散夥飯,甚少出門的夏言不知道那個餐廳怎麼去方便,于是求助邢沉。
邢沉看了一眼地址:“這個地方有點遠,我開車送你去吧。”
夏言:“你有車?”
邢沉:“剛提不久,就停在樓下,我拿駕照已經好幾年了,對S市的路很熟,你放心。”
那輛嶄新的灰藍色的跑車靜靜地停在街邊的角落,和老舊街道古樸陳舊的建築風格格格不入。
夏言心想為什麼買這種座位這麼少的車,萬一要搬家的話行李豈不是放不下嗎?但這畢竟是邢沉的車,他也沒多說什麼。邢沉的車技果然非常熟練,對線路也十分熟悉,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許多車一直在避讓他們。到了目的地後,邢沉對夏言道:“等你結束了發微信給我,我來接你。”
夏言點了點頭,揮手離開。
店内,一位室友李爍已經到了,他看向窗外,那輛灰藍色的跑車在夏言進店後才疾馳而去:“剛才送你來的是邢沉?”
夏言驚訝道:“是,你認識他?”
李爍:“整個F大誰不認識他啊,從他入學到現在一直在表白牆上被人撈,還那麼有背景,你和他什麼關系啊?”
夏言不知道李爍為什麼這麼形容邢沉,想了想說:“他是我的合租室友。”
“什麼????邢沉和你合租?????”
李爍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夏言倒也奇怪了:“怎麼了?”
“他是富二代啊,巨無敵有錢的那種,就那種……”李爍為自己貧瘠的形容詞感到發愁:“不用眨眼都能把這一片樓都能被賣下來的那種。”
“真的假的?”
“真的啊,你沒見他開的那車麼,布加迪威龍,最少最少要半個億,還是限量的,國内都買不到。”
夏言頓時一驚,在空白的腦内搜索了一下半個億要多少錢,上班得多少年才能賺到。
李爍喝了一口水,還是沒平複下心裡的震驚:“這少爺和你合租?”
夏言也喝了一口水緩緩:“會不會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邢場的邢,沉浮的沉?”
“就是這兩個字。”李爍喝了一口剛上的酒:“這個發色很少見,開這輛車的,學校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這麼有錢還要合租,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李爍怒吼了一聲,忽然靈機一動:“夏言!他不會喜歡你吧!”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更加笃定:“我就感覺他剛才看你的眼神不太對!他八成是喜歡你!”
“我聽說他這車開了有一個星期了,副駕駛沒坐過任何人,你是第一個啊!”
李爍越說越激動,為夏言即将嫁入豪門而欣喜:“天呐!夏言!這少爺喜歡你啊!”
“不不不,”夏言心虛地喝了一口面前的酒,連忙轉移話題:“你肯定搞錯了,他就是我一個朋友,一個朋友哈哈哈,快點菜吧我們——小張他們怎麼還不來呀?”
……
————
好在李爍是個沒心眼的人,聊到别的話題就忘記這件事了,但是那天晚上夏言還是吃得膽戰心驚。結束之後,他不想讓邢沉來接他了,自己坐地鐵回去了。
進小區的時候,他發現那輛灰藍色的跑車車窗開着,路燈微弱的燈光下,映照出一個模糊又熟悉的輪廓。
“哎,你怎麼自己回來了?”邢沉開門下車,往夏言這邊走來。
夏言随便找了個借口:“吃得有點多,自己坐地鐵回來了。你怎麼在下面?”
“當然是在等你一聲令下,開車去接你了。”邢沉一拍額頭,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可惜沒能有這個機會。”
夏言無奈地笑了一下:“下次别等了,熱不熱啊?”
“我不熱,車裡有空調。”邢沉摸了摸他的手:“倒是你,快夏天了到了晚上手還這麼涼,快上去吧。”
他牽着夏言的手往樓上走:“玩得開心嗎?那家店的菜好吃不?”
夏言心不在焉地回答:“還行。菜味道一般。”
邢沉掏出鑰匙開門:“我估計也一般,那一圈的店沒啥好吃的,中看不中吃。等什麼時候你有空,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店。”
夏言沒心思和他閑聊:“再說吧。——我先去洗澡了。”
“嗯,你先去吧,我洗好了。”
等夏言洗完進房間時,邢沉正坐在床上,赤|裸着上身,含笑看着他。
“寶寶,你明天沒事情對吧?”
這句滿含暗示的話語聽起來十分黏膩,充滿愛意的滾燙視線精确地照射在他的身上。
夏言躲閃的目光終于被他抓住,連同夏言這個人一起,都被邢沉牢牢抓住。
夏言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人不知道怎麼到了床裡,緊接着,他不設防備地閉上了眼。
……
一個美好的夜晚過去了一半,房間随着關燈的聲音陷入了黑暗。當兩人一切結束安靜躺在床上的時候,夏言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你是富二代?”
邢沉:“啊?你聽誰說的啊?”
夏言松了一口氣,他就知道富二代不可能來和他合租三千一個月的小房子。
邢沉緊接着道:“我們家又不是我爸白手起家的啊,我明明是富四代啊。”
夏言驚得身體輕微抖了一下:“什麼?”
邢沉無辜道:“我以為你知道呢。”
夏言:“那你還同意和我合租?”
邢沉:“富四代就不能合租了?”
夏言啞口無言。
邢沉朝夏言這邊近了些,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背:“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特地和你說,反正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還是你的錢。”
“什麼和什麼呀,我要你的錢來幹什麼?”夏言拍了他一下,賭氣般把頭移遠了,随後又耐不住好奇:“你們家是幹什麼的,有很多錢?”
“不是你要,是我想給。這隻是我表忠心的一種方式而已啦。”邢沉委屈地說完,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夏言的背,開始回答後面的問題:
“我太爺爺原來是Z省北部一個小鎮上開絲行的,還做典當和房地産。後來他到S市來發展了,靠和外國人做生意賺了不少錢。這些錢給我爺爺提供了創業的資金,邢氏集團就是我爺爺創立的——當然,你去面試的事情我沒和任何人說,他們雇傭你完全是因為你自己的能力。至于我爸,他的公司是做跨國電商和商場投資的。我媽媽呢,是房地産大亨何景謙的大小姐,也是個富三代。我們家到底有多少錢,其實我也不知道,大約十幾位數吧?”
夏言聽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的認知中,還沒接觸過這麼有錢的人,如果現在開着燈,邢沉一定會因為見到他呆若木雞的表情而感到意外。
邢沉輕輕地擡起夏言的頭,讓夏言枕在他的手臂上,柔聲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真的。以後關于我的事,隻要你想知道,我什麼都告訴你。”
“沒事,我也沒問過你。”夏言的思緒回到現實,微亮的眼睛望向近在咫尺的邢沉的臉:“不用什麼都告訴我,但我們彼此保持坦誠,好嗎?”
“好。”邢沉親了一下他的額頭,鄭重地答應。耳鬓厮磨間,隻聽見邢沉又問:“寶寶,我現在可以算是在你信任人的名單上了吧?”
夏言被他跳脫的想象力弄得無奈地笑了一下:“這又是什麼東西?我沒有名單,目前就你一個人。”
邢沉興奮地親了一下他的耳朵:“那我更榮幸了。”
夏言不理解他在想什麼,索性換了個話題:“你的錢還是你的錢,我不要。不是我把你當成外人,而是我還是想要繼續靠自己。”
他緩緩擡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花闆:“畢業後,我想靠我自己找到一份喜歡的工作,再努力買一套屬于我自己的房子。”
“你一定會成功的,我最棒的寶寶。”邢沉用力地抱着他,将頭抵在他的肩膀上。
這是夏言第一次戀愛,雖然中間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屬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麻煩,反倒十分輕松愉快。
很快,夏言畢業了。他如願進了一家建築公司上班,在他轉正的那個夏天,邢沉向他求婚了。
夏言第一次感受到身後有人依靠,不用擔心回報的生活。他開始真正地“活着”,真正地享受生活。
多年以後,邢沉還是很感謝那次合租,如果不是那次合租的話,可能他真的會和夏言錯過,留下這一輩子的悔恨。兩人都沒有問對方當初為何選擇自己,卻又心照不宣地認為原因不重要,反正再來一次結果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