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瑤道:“阿如師妹有所不知,按照門派規定這個等級的玉牌隻授予掌教與九峰長老座下獨立負責派内事務的親傳弟子,上至藏典閣秘法禁術部下至刑事堂要犯重地都可以暢行無阻,本門從未有過新入門弟子執此玉牌的先例,不過阿如師妹是名揚四海的天才,得此殊榮自是情理之中。”她話才說完便揚手招出一塊通體碧綠的玉牌雙手奉上,神色很是恭謹有禮。
唐令如聽到天才二字眉心一跳,她伸手接過玉牌,道:“……掌教是這樣跟你們說的?”
李夢瑤乖巧地點點頭:“沒錯,昨日師尊與幾位師叔師伯商談青空大會事宜,與大家都交待了一番,他說臨淵長老親收的徒弟天資驚人、經曆不凡,未來必有一番造化,在場的前輩們也是贊不絕口,我入門晚也是第一次聽大家談論百年前鹭香山一日被連破上百道禁制的傳奇,沒想到這樣的風雲人物竟和我是同門。”她軟言軟語地說着話,不時露出欣羨的眼神。
“啊……”唐令如忍不住擡手扶額,難以忍受地從牙槽裡蹦出幾個字:“我真是謝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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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極之境,萬象蜃海。
周煥已在這片海域禦劍飛行了一天一夜,他将唐令如安頓在澹月山房後便獨自施展空間術法離開了鹭香山,不消片刻便抵達了這相隔萬裡的萬象蜃海。
神女與他密言中提到,唐令如追蹤阮虞時曾路過此地不慎被卷入一處神秘的暴風眼中,一切謎團因此埋下。
唐令如那時進入聞仙台已有數十年,離上乘境界也隻一步之遙,在下界已是鮮有敵手,如果連她都無法自救,那說明此處異象一定非同尋常,聞仙台便不能置之不理。
周煥負手站立在赤霄劍的一頭,識海中星辰定位術的符标已探出整條海岸線,卻仍然沒有任何提示,夜幕漸漸降臨,原本湛藍的海面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濃郁的墨色。
海上波平如鏡、殘月倒懸,勝過許多凡間美景,但周煥心中清楚這靜谧的表象底下潛藏着怎樣的波雲詭谲。
百裡外墨染的雲層陡然翻滾着湧來,烏雲蔽月之處豁然裂開一道紫電纏繞的缺口,海水沸騰的刹那赤霄劍騰空而起,十丈高的浪牆在周煥的足下炸開,無數半透明的蜇靈被氣浪掀翻,護法罡氣上發出密集的碎裂聲。
周煥紋風不動地立在半空,神情凝重地眯了眯眼,漆黑的海面隆起山嶽般的背甲,布滿青苔的鱗片間滾動着忽明忽暗的電流,那天裂并非空中異變,而是這玄甲龍鳌的宣戰。
周煥正愁毫無頭緒,這番突變倒正合他心意,那玄甲龍鳌是洪荒異獸早該絕迹,不想竟在這萬象蜃海遇到,此地當真詭異,若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尾随它的行蹤,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玄甲龍鳌很顯然是發覺了異常強大的法力波動才憤而現身宣誓領地主權,燈籠般的赤目鎖定半空中的身影,布滿倒刺的長尾破水而出,裹挾着腥風将方圓百裡的水幕凝成了冰錐,直向周煥刺去。
腳下的赤霄劍在震顫,周煥的四方環繞起遊龍般的劍氣,劍光氣勢磅礴地直沖雲霄,以強悍霸道又不費吹灰之勢擋住了疾襲而來的無數冰錐,那異獸一擊失手瘋狂怒吼,口中紅光暴起似是為接下來的大招蓄勢,周煥趁此時機毫不猶豫地拍出掌心牽魂術咒符,反手一抹背後現出空間扭曲的波動,銀光裹住全身的刹那,原先所在的位置已被玄甲龍鳌噴出的黑色液體蝕穿虛空。
與此同時,玄甲龍鳌脊背的上空洞開了一道缺口,紅色符光沒入玄甲龍鳌體内,它的咆哮陡然變調,背甲上的閃動的電光次第暗下,周煥穩穩地落在了它的背上,他兩指并攏于額前,凝神催動着牽魂術。
海面已恢複風平浪靜,烏雲散去露出細鈎一般的下弦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腰間的美玉亮起,周煥這才注意到有人給他傳訊,他神識一轉,唐令如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立刻鑽入大腦。
“周煥,大騙子,你别裝聾,快點回我訊息!”最後一道傳音落下,周煥眉頭一擰,心中不解自己什麼時候騙過她了?
神識注入魂玉,他油鹽不進地給對方回了四個字:“回去再說。”正待收回神識,卻被赤霄劍的激鳴絆住心神,細探之下他僵在當場。
堅硬無比的甲背上有許多磨損了的深淺不一的劍痕,而令赤霄劍産生劍鳴的除了那些劍痕還有這甲縫中斑駁的陳年血迹——除了他那位野心勃勃的兄長不作他想,他的赤霄劍與周溪的霁雪劍乃同爐鍛造的法器,開爐時雙方注入了各自的精血,無論何時何地雙劍和血脈的共鳴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