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如何稱呼?”老張開口問道。
“在下姓唐,單名一個煥。”周煥面不改色地說道。
“噗,咳咳咳!”唐令如咳得更加厲害了,連蒼白如紙的臉上都透出了紫紅之色。
鐵柱見那消瘦嬌弱的身軀頻頻顫動,面露不忍:“唐老弟,這大樹下有些風大,還不快把你家娘子扶到牆邊去躲躲風。”
“是是是。”周煥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了三個字,眼帶警告地瞪了一眼幾乎花枝亂顫的唐令如,背身掩着她忍不住穿幫的表情将她扶到了牆邊。
“二位莫急,村長心善,得知你倆處境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老張見周煥一籌莫展的表情也出聲安撫道。
“聽張兄這麼說,在下就放心了。”周煥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不多時,進村的小道上便快步行來了兩道人影,領頭的那個便是之前回去請村長的小俊,後頭跟着一名身着素色麻布衣系着圍裙的中年女子,她一頭濃密的黑發盤成婦人樣式,皮膚白皙細膩,但有些耷拉的眼角和嘴旁的細紋卻出賣了她的年齡。
想來這便是剛剛三人低語中所說的雲姑了,唐令如心中暗道。
“你二人情況剛剛在路上小俊已向我說明,這樣吧,孫老頭藥廬邊有間空屋,你倆便暫且在那兒住下。”雲姑開門見山地說道,目光掃過周煥和唐令如的臉,幹涸的嘴唇微不可見地抿了抿。
周煥與唐令如千恩萬謝地謝過了雲姑,由小俊領進了村裡。這村子與世隔絕多年,想來鮮有外人進入,以至于周煥和唐令如一路上都感覺自己像是稀奇異類接受各路眼神的掃視。此時烈日當頭,正是午時飯點,鄉道上路過之人不多,那些目光多從遠近錯落的屋舍中傳來,索性村子不大,他們很快就到了雲姑口中那孫老頭的藥廬。
孫老頭年約七旬,頭發已花白,佝偻着腰,看着再尋常不過,此時家中隻有他和兒媳一起用飯,兒子帶了幹糧上山采藥中午并未歸家。
聽了雲姑的安排,又得知此二人是雲遊行醫誤入村中,願以采得的藥草作為酬謝,孫老頭連連應下了安頓二人之事。
“這位唐家嫂子似乎病着,孫老頭要不你給看看?”小俊臨走前猶想起雲姑替這娘子擔憂的話語。
“不敢勞煩老人家,在下亦是有些醫術在身,對我家娘子這身體最是了解不過。”周煥連忙答道,小俊想想也是,叮囑了兩句便離開了。
孫老頭招呼媳婦道:“豔姐啊,你快先别收拾桌子了,帶兩位客人回房休息,這位娘子還病着,趕緊别耽誤了!”
那名換作豔姐的年輕婦人忙放下手裡的活,上前領着周煥和唐令如進了屋,孫老頭則喜滋滋地翻看起周煥那竹簍裡的藥草:“深山靈芝、百年人參……這些可真是寶貝。”
村裡的客房很是簡陋,一張窄床,一方矮凳,并一些陳舊的雜物,連張桌子也沒有,紙糊的窗戶空掉了一半,幸好此時是春夏時節,不然住在房裡的人非得天天吹着西北風不可。
豔姐搬了一床用舊了的被褥枕頭,正要上手收拾,卻被唐令如按住了手。
“嫂子,這些小事便讓我們自己來吧,住在你家已是叨擾了,怎麼還能勞你動手收拾呢!”唐令如客氣道。
豔姐看着很是純樸平實:“妹子莫要客氣,剛剛聽小俊說,你眼下身子不太好,我便多做些也不妨事。”
“這些輕活不打緊的。”唐令如堅持自己動手。
豔姐便不再繼續争着幹活:“二位還沒用過飯吧,我這便去取。”
豔姐離開房間後,唐令如便埋頭裝模作樣地整理床鋪,周煥使了個蔽音訣方才出聲問道:“你可有覺察出此地有什麼不同?”
唐令如揉平了床褥的一角,道:“村裡的靈氣比外面還要濃郁許多,這些凡人看起來并無不妥,但細細想來很奇怪。”
周煥挑了挑眉看她,那眼神似乎在說“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