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再見你,你死心吧!”唐令如一劍劈下,黑影倏然散開,遠處凝出一道清瘦黢黑的身影,那人的臉影影綽綽的,混着些難言的歡喜。
“是你!小藍,你來見我了!”黑影凝實,露出一張蒼白異常的臉,眼下挂着疲憊的淡青色,一雙黑洞洞的瞳仁中熒動着妖冶的碎光。
唐令如疑心他聽不懂人話,遂不再多言,隻一味發狠進攻。
自上次在斷魂墟中突破已經過去數日,她在瓶頸期已蓄勢許久,意外之中打開關竅,又因周煥傾力相幫,她境界穩固極好,此時的攻擊力度與黎安城相比自是大大提升。
銀色飛劍幻化出萬千分身,像是九重天外碎裂的星辰劃開了夜幕,席卷着浩瀚的天威追着目标疾風驟雨一般錘打。
黑影化作兩股騰龍之力抵擋無處不在的銀色劍光,蒼茫的暗夜中黑暗與光明戰作一團。
周溪懸浮在遠處的陰影漩渦中,他的身形像在風中晃動的水墨畫,黑袍下不斷滴落粘稠的暗影,在虛空中蒸騰成紫黑色霧氣。
那些霧氣凝成重重暗影囚籠,囚籠表面都浮動着扭曲的獸類形體,不斷張牙舞爪地吞噬着四面八方刺來的劍光。
一招被破唐令如毫不氣餒,“寂風”收攏在她掌中,倏地劃出無數銀色殘影,劍氣如孔雀開屏般展開。
雲海在她足下翻湧,凝結成流轉着陣符的天然靈物,劍氣在陣中化為困獸之鎖,“風影縛靈陣”瞬間升級為聲勢浩大的“九幽鎖靈陣”。
周溪臉上浮起黑色的妖紋,擡手間,腳下雲層突然裂開網狀的黑痕,唐令如方才布下的陣紋竟被暗影蠶食大半。
唐令如劍指抹過“寂風”,霎時千萬道風刃從雲層深處迸發,将正在吞噬陣法的暗影絞成碎片。
“你們對邊境結界做了什麼?”她踏散雲霧躍至高空,劍氣在身後織成旋轉的星圖,“此番一路向北究竟有何圖謀?”
遠處的濃黑霧氣聚起,周溪飄忽不定的聲音鬼魅而誘惑:“小藍,想知道就乖乖地與我同行,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告訴你。”
周溪周身的霧氣劇烈地震蕩着,唐令如敏銳地察覺到他靈氣不穩的片刻。
“寂風”劍立即化作流光刺去。劍尖觸到陰影的刹那,整片雲海突然沸騰,數以萬計的影刃破空而起。
唐令如眸中亮起利色,左手快速結出法印,銀色劍氣如穿透雲翳的日光紮破那些暗潮般的影刃。
周溪影霧中的身體被瞬間洞穿,銀光觸到他化作柔韌的纏繩重重疊疊地将他捆縛起來。
唐令如手中攻勢不停,提劍一舉刺入,周溪發出痛苦的嘶吼,黑袍下伸出數十條暗影觸須紮進雲海。
青白的面孔上湧出的妖紋如黑潮般遍布,水墨般的身形因此淡得近乎透明。
雲層深處暗雷滾滾,有道正在擴張的裂隙亮起青藍色光芒,光線須臾間暗了下來,身着青色紗衣的女妖手中輕輕地拎着一把精鐵長劍,劍身上藍色雷光忽明忽滅——赫然是藍知珩的“雷淵”。
“小姑娘本事不小,不過我們夜大人如果今日有恙的話,那藍家小子恐怕也時日無多了!”碧绯媚眼如絲地看了一眼周溪,兩指用力地在“雷淵”劍身彈了彈。
唐令如的劍勢驟然凝滞,藍知珩被這蛇妖抓了?他們不是約好在祥雲客棧見面的嗎?
她腦中浮現出自己在聚珍閣被放倒的情景,糟了,一定是那鐘宛搞的鬼!
“把藍知珩交給我,我饒此人不死。”她抓緊手中劍,咬牙切齒地說道。
碧绯斜挑的眼一動:“那可不行,他可是王挑中的人,不然你還是把夜老鬼殺了吧。”她譏诮一笑,又道:‘“不過王沒說要死的還是要活的,我可不敢保證我手下力道不會傷害他。”
碧绯伸手一擡,一名玄衣少年被她單手提起,他眉頭緊蹙,全身覆着寒意十足的冰霜,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脆弱的脖頸攥在青筋凸起的掌下,指尖的利甲已刺入雪白的皮肉中,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啞然無法出聲。
劍鋒已入肉三分,殷紅順着劍槽蜿蜒成線。唐令如後槽牙咬得酸痛,這該死之人明明就已在劍下,卻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
碧绯一雙泛着春水的妖瞳緊緊地凝視着藍知珩,另一隻手在他臉上細細地摩挲着:“倒真是一具好皮囊,不過性子可真烈啊,還是死了比較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