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抓到他了?”沈春蕙急切地問。
謝端神色變得凝重:“沒有,昨夜有人看到龐大酒後被人故意推入燕河,柳儆猜他已經兇多吉少了,正要派人去燕河打撈屍體。”
幕後還有人在意料之中,殺人滅口在意料之外,沈春宜沉默了一會才道:“推龐大的人能找到嗎?”
謝端身體往後靠在了椅子上:“看不清面容,但是個瘸子。”他目光輕柔地看着沈春宜,“你們不用太過擔心,風聲這麼緊,他們不會再頂風作案,隻不過這幾日該警惕還是得警惕一點。”
沈春宜眉頭緊皺:“燕京這麼多人,何時能從茫茫人海裡把那人找出來?”
“可能得需要一點時間。”謝端斟酌道,“龐大被人推落水的事情沒有傳開,柳儆打算以别的名義查找瘸腿的人。”
沈春宜贊道:“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柳儆的辦案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你們也不要太過憂心,案子總能解開。”謝端輕聲安慰。
沈春蕙覺得情況不容樂觀:“官府大張旗鼓地找龐大,那人心裡有鬼,說不定已經找地方藏起來了,想要揪他出來談何容易?”
沈春宜拉過她的手:“别擔心,隻要他們不來作怪,找沒找得到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什麼影響。”
謝端看了她們相疊的手一眼,唇角微抿。
他喉結上下滑動,忽然道:“我已經讓聽泉快馬加鞭地去五台山請阿爹回來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讓我上門提親?”
謝端低沉溫柔的聲音仿佛在沈春宜的耳旁炸開,她頓時愣住了,不知該作何反應。
沈春蕙激動得猛地站了起來:“什麼提親?誰提親?”
沈春宜霎時回神,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祈求:“蕙姐兒,這事我待會再跟你細說,你先去後廚看看萱娘她們吃飽了沒有好不好。”
對上她的眼睛,沈春蕙氣憤頓消,心也跟着軟了,但還是惡狠狠地放話:“看我待會怎麼教訓你。”
食鋪隻剩沈春宜和謝端兩個人了,沈春宜面向謝端:“你什麼意思?”
謝端目光炙熱:“我是認真的。”
沈春宜移開視線,氣惱地道:“我不管你認不認真,我沒有答應你的求親,你不應該在蕙姐兒面前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謝端語氣溫和中帶着強勢,“我說的每一句話是發自真心的。我知道你沒有答應我的求親,所以我才特意來征求你的意見。大娘子是你姐姐,我覺得她應該知道。”
沈春宜快要被氣死了。
謝端溫柔地看着她氣鼓鼓的臉龐:“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我讓聽泉找我爹回來,隻是想給你看看我的誠意,讓你相信我是真心實意求娶你的。你不答應,我也不會勉強你。”
沈春宜憤怒地瞪他:“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你敢說你在蕙姐兒面前提這事沒有逼親的意思?”
“抱歉。”謝端低聲道。
不可否認,他确實耍了點小心機。
沈春宜倏地站起來,指着門口道:“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給我走。”
謝端眼神受傷地看着她:“你聽我說兩句好不好?”
對上他憂傷的眸子,沈春宜心裡一陣動搖,咬牙道:“你不用再解釋什麼。”
聽出她語氣軟化,謝端站起來,目光專注地看着她:“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在我眼裡,家世從來都不是問題,以國公府的門楣,我不需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回來充門面。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閨秀也好,公主郡主也好,甭管她們是什麼身份,有多少權勢,都與我無關,我隻想娶你。”
謝端向前走了一步,款款深情地問:“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兩人近在咫尺,沈春宜在他的眼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喉嚨不自覺地發緊,張了張嘴,忽然聽到門口傳來開門的“吱呀”聲,緊接着宋臨清朗的嗓音響起:“哎,你們兩個在幹什麼?蕙姐姐呢?”
宋臨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對上謝端冰涼刺骨的眼神,腳步頓了一下,想後退,卻聽見沈春宜道:“宋郎君來找蕙姐兒?”
後頸發涼,宋臨縮了縮脖子,硬着頭皮道:“蕙姐姐在哪,我進去找她。”
說完他就想往後院跑,卻被沈春宜叫住:“宋郎君先坐,我現在就去叫蕙姐兒出來。”不等他說話,沈春宜轉身就走,那匆忙的背影像極了落荒而逃。
謝端看着她消失在穿堂,轉頭眼神冰冷地看着宋臨:“你來的真是好時候。”那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宋臨無助極了,低聲喊冤:“我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
謝端死亡凝視。
宋臨說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壯了壯膽子,生出了一份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豪情,大言不慚地道:“這樣看我幹什麼,你以後還得叫我一聲姐夫呢,你給我放尊重點。”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從穿堂傳來。
宋臨倏地扭頭看向來人的方向,驚恐地瞪大了眼,心中慌亂:蕙姐姐不會聽到了吧?
謝端勾起嘴角,幸災樂禍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