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有歡面露茫然地看着亂哄哄的人群被夫子一通整頓後重回秩序,眼眸中的不屑藏得密不透風誰也沒有瞧見。
考校結束,陸為安一舉奪魁,在旁人豔羨的目光中楚恕之見他面無喜色,疑惑問:“不渝,緣何為師不見你有喜色?”
“一時莽撞,害幼弟受傷,心中很是不安。”
楚恕之聽到此話很是欣慰:“作為長兄理應更穩重才是。”他見陸為安一副虛心受教的态度,便略過這個話題,“不渝的馬鞍如何成這樣,為師一定給你交代。”
陸為安對着楚恕之行了禮:“弟子勞煩夫子了。”
楚恕之欣慰點頭,這個陸為安平日裡雖寡言少語離群索居,但其實是個很知進退的孩子。他那馬鞍壞得實在顯眼,楚恕之想起剛剛陸為邺的态度,不由暗暗倒抽了口氣。
于陸為安而言,馬鞍是誰割的不用明言,他心中有數。可對于楚恕之及書院來說,是誰做的那必須得有真憑實據,不得憑空揣測,于是斯有歡成了重點詢問對象,即使她已經說過不知道了。
“此事事關重大,你還是多回憶回憶,若想起什麼,記得來告訴我。”楚恕之自問态度已是非常和藹,隻是斯有歡仍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
“夫子,我知道了。”聲音讷讷,幾不可聞。
楚恕之看她這樣子,又擔心她是被人威脅,道:“到時候不要害怕,盡可明說,一切有夫子替你做主。”
“是。”
楚恕之暗自歎了口氣,正打算讓斯有歡回自己教室,忽然面露驚喜,道:“思遠,你怎麼來了?”
斯有歡順着楚恕之目光看去,見一翩翩少年走來。來人眉目清明面容俊朗氣質溫潤,一身碧青色書生袍,走至兩步遠處停下,躬身行禮道:“見過夫子。上午省親回來,想起今日是月考,便急忙過來了。應該還能趕得上樂禮。”
楚恕之撚着胡子看着喬青宇滿意點頭:“難為你如此上進,趕緊去吧。”
喬青宇行了禮,又看着斯有歡:“身體可好些了?”
偷摸瞧帥哥的斯有歡有一瞬間的僵直,這人認識自己!但她又很快恢複了鎮靜,紅着臉低下頭:“嗯。”對方對她這個樣子果然是習以為常:“上學了,可有好好用功?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斯有歡諾諾點頭,喬青宇見她一臉緊張,以為是有夫子在害怕,囑咐了兩句便跟楚恕之說了聲這才離開。
遇到喬青宇的楚恕之心情大好,看着斯有歡低着頭好笑地問:“怎麼你連表哥都害怕嗎?”
原來是表哥,斯有歡感激楚恕之的熱情告知,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她腦子裡飛速轉,是表哥語氣熟稔必定往來甚多,往常糊弄人的害羞不好意思恐怕不合适,隻好搪塞,“表哥太好看了,不敢直視。”
喬青宇的少年身姿還沒完全長開,身形很是瘦削,并不影響他劍眉星目的如玉模樣。他本就是不少閨秀矚目的焦點,可這麼直白說出來的,斯有歡還是第一個。
楚恕之看着斯有歡清澈的眼神,完全沒有慕愛的意思,心想這孩子太小還沒有男女大防的心思,一片稚子之心,倒是有趣。他語氣和藹:“你回教室去吧,想起什麼盡管來找我說。”
斯有歡行了禮跑回自己教室,路過旁間大教室時不期然對上了一雙幽暗的眼睛,此人面生,斯有歡面無表情地徑直走了過去。不多時她又從教室裡探出頭來,這次孫岩并沒有教訓她,隻因孫岩自己也在側頭傾聽外面的琴音。
琴音宛轉悠揚不絕如縷,如斯有歡這種音律不通的,也硬是品出了繞梁三日的意境。
“喬公子的琴藝真是舉世無雙呀!”一直神遊天外的羊角辮方鶴琴捧着臉一臉陶醉地說道,她忽然想起來,“喬公子是你的表哥,他可會撫琴給你們聽?”
還真是喬慧儀娘家的孩子,别說,喬家真是出美人。心裡感歎的斯有歡面色讪讪,不知道該回會還是不會。這麼一猶豫的功夫,方鶴琴以為她不肯說,嘟起了嘴:“小氣!”人幹脆往旁邊挪了挪,轉過了臉。
就算告訴你聽過了,也不能把聽的琴音分享給你,哪來的小氣大氣?周圍人還沉浸在喬青宇的琴聲中,斯有歡被方鶴琴一打岔,從琴聲中抽離出來,祈禱夫子下一個點到考核的是自己。
待琴聲停了,孫岩滿意地撫着胡須,連連點頭,仍是一副無法自拔的樣子,他想了想:“方才是考到,哦,對,這丫,斯有歡,你來。”
斯有歡心中一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