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全程落在三人眼裡,喬慧儀尴尬地輕咳了一聲,喬老太君不動聲色:“這孩子,還是得好好管教管教。”
鄭禾到得很早,一直畢恭畢敬地候着召喚,最後與陸為安一起入了殿。
“方才也不和你父親一起來,還得朕親自讓人去請你來!”宣帝臉上似有幾分薄怒。
陸為安這幾天很仔細地回憶了一遍,關于宣帝,上一世在劉琴徹底敗壞他的名聲之前,宣帝其實對他這個外甥很好,尤其是知道他落水之後,各種補品流水一般送進鎮國公府,隻是他身體日漸衰弱,劉琴又明裡暗裡地說他心性不佳,經年累月這才漸漸生分了。
有這麼一個皇帝舅舅,他居然會被劉琴一個後宅夫人拿捏在手中,當真是個蠢貨。
“為邺第一次入宮,擔心他害怕,陪了他一會這才來晚了。”
宣帝挑眉:“看來不僅是個子長高,人也是懂事了。”
月陽是宣帝的親姐姐,倆人感情很是深厚,對于驸馬這個良妾宣帝很是不以為然,更不要提她生的兒子。不過陸為安日漸懂事,有了長子的樣子确實是讓他高興的事情。
宣帝又看向鄭禾,比陸為邺矮了半個頭的少年眉眼很精緻,甚至有點女相,難怪被北齊冀王挑中送過來做質子。
“三王子在定金住了十來天了,可習慣?”
鄭禾回到:“謝陛下關心,定金富庶氣候又暖和,質子府又布置得頗為妥當,住在這裡很是妥帖。”
他态度很是恭敬,但宣帝顯然不太上心,對着例行公事的問題得到的回答很随意地點了點頭,複又去想去和陸為安說話。大太監掐着間隙湊過來提醒:“陛下,吉時要到了。”
“哦,對。”宣帝起身一把攬過陸為安,“都長到朕胸口了,會喝酒了吧?一會陪朕喝兩盅!”
鄭禾低眉順眼地退到一邊,等着宣帝摟着陸為安親昵地走過去才敢跟上。
賞春宴很熱鬧,宣帝興緻很高,抓着陸為安喝了兩杯,看着半大的孩子坐着似乎都有點晃,這才放他回原本的坐席,但身邊的位置也沒讓别人坐,隻說等陸為安吃點東西,再過來喝酒。
陸為安去了下座,宣帝似乎是此時才想起來還有個鄭禾。鄭禾位置排得有些距離,他微眯了眯眼,大太監立刻會意,躬身小跑到鄭禾身邊,将鄭禾領了過來。
鄭禾跪在宣帝面前,宣帝拿着酒杯斜靠在榻椅上:“朕聽聞三王子才藝很是了得。”
聽見此話的人目光都向跪着的鄭禾投去,尤其是詹仁傑幾乎是目光灼灼。
鄭禾恭敬道:“不敢說才藝,隻是略通。”
宣帝笑得很是高興,像個慈愛的長輩要讓家中少年在衆人面前展現下才藝:“三王子太謙虛了,據說三王子舞姿卓絕,今日何不舞上一曲,為朕助助興?”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最沖動意氣的年紀,更何況還是個皇子,卻被要求跳舞供人取樂,鄭禾低垂眼眸,道:“回陛下,我就獻醜了。”
鄭禾快速地去換了身衣服,斯有歡一杯果蜜還沒喝完,就看見穿着清涼舞衣的少年到了水榭舞池。少年人還沒完全長開的身體已經有了些漂亮的線條,随着音樂舞動展現出結實的肌理,斯有歡看得有些入神。
喬慧儀發現了斯有歡的專注,不悅地在桌下扯了她一下,雖說斯有歡還小,可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孩,别家的女孩早就避嫌地轉開了頭,隻有斯有歡目光看得都有些發直。喬慧儀硬壓着火,暗付回去後一定要再好好磨一磨斯有歡的規矩。
斯有歡茫然地擡頭看喬慧儀,得到的是對方一個壓着怒氣的眼神:“你長姐教的規矩,你是忘了麼?”
斯有歡下意識去看斯有晨,見面色不善的斯有晨身形微微偏着,并不正對舞池,她立時明白了,自己這是犯錯了。
可跳不可看,簡直離譜。
她學着斯有晨歪過了身體,如此一來正好與斯有晨對視,斯有晨的臉色實在難看,看過來的目光更像是要吃了自己。斯有歡驚恐地底下頭,忍不住感歎,不至于吧,看個舞男而已,這麼深仇大恨?
“孩子還小,好好教就可以。”喬老太君怕女兒回去又折騰出事情來,年前斯有晨打破斯有歡頭的事還在眼前,再加上斯有歡在書院裡連累了喬慧儀的名聲,她不得不擔心喬慧儀一沖動又做出什麼事來。
“你與我說的事我覺得可以,隻是要緩一緩,年底來提時間才合适。”
老夫人說話明顯打着機鋒,連在一起斯有歡一個字都沒聽明白,隻是斯有晨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扭曲,吓得斯有歡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