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慧儀終于松口:“你們出去,在外面候着。”
等婆子們退了出去,喬慧儀冷聲道:“将事情說清楚。”
斯有歡将自己迷路撞到宮女弄髒裙子,被斯有晨推進房間反鎖在内的事情細細說完,喬慧儀眯眼:“晨兒是為了讓你換裙子才帶你去的采撷齋?”見斯有歡連連點頭,喬慧儀這才暗自松了口氣,這說法,總比斯有晨說是兩人鬧着玩将她推進房裡的好多了。
“這麼說,宮女見到的,也隻是你撞翻了她端的酒壺,晨兒帶走了你?”
斯有歡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喬慧儀徹底放下心,若是如此,即使今後事情傳出去,對于斯有晨也無多損害。她的目光又移到了婆子離開前放下的藥碗。
一直偷摸注意着她的斯有歡心裡一緊,怕她又想起給自己灌藥的念頭,連忙開口:“娘,我瞧着陸二公子平素裡和質子往來也并不多,他們今日湊在一起必然是有蹊跷。何況我進去就被人打暈了,爺爺不多時一定能想到這些,一定會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喬慧儀看着斯有歡的眼神慢慢有些異樣,審視地目光漸漸有些淩厲:“我倒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将你養得這樣聰明。”
淚水一瞬間湧上了斯有歡的眼眶,她哽咽着努力将話說清楚:“若是再不聰明一點,我就真的要死了。娘!”她哀婉地叫了一聲,“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死了。”
喬慧儀冷眼瞧她,不過幾個月前斯有歡被斯有晨推倒,頭上破了個洞,事情瞞住了。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大房要娶兒媳了,新媳婦進門此事也瞞不過太久,一件可以說是小孩子玩鬧不知輕重,兩件一起……
“此事事關斯府氣節,可不是你不想死便可就此作罷的。”喬慧儀歎了口氣,“何況并非是我要為難你,無論如何都得你爺爺做主才行。”
“你們看着她,一切等公爹氣頭過去再做定奪。”
隻是一向以青竹自比的斯尚書并未如喬慧儀所料,他聽到斯有歡還活着,氣得大拍桌子:“老三家的,你留着這孩子,是打算讓全京城看我斯府的熱鬧嗎?是想讓我這臉皮被人放在腳底下踩嗎?”
低着頭的喬慧儀急急道:“媳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公爹,這陸二公子與質子的事有蹊跷……”
“你一個後宅婦人都看出有問題了,我能看不出有問題?”斯尚書氣得指着喬慧儀,“你是覺得我老糊塗了嗎?啊!”
喬慧儀吓得直接跪了下來:“媳婦不敢,我隻是覺得……”
“你覺得個屁!”斯尚書暴跳如雷,“陸二與質子是一碼事,斯家未出閣的姑娘跟他們獨處一室是另一碼事!我看你是個糊塗蟲,你連你院裡兩個孩子都教養不好,居然還妄圖來教我!”
喬慧儀用目光想斯廣懷求救,斯廣懷皺着眉頭,轉開了臉,隻覺得喬慧儀這件事辦得拖拖拉拉糊裡糊塗,他的面子在兄弟面前一丢再丢,實在厭煩。
喬慧儀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這幅樣子卻隻惹得斯茂繁更為煩悶:“你不去将事情辦妥,還等着我來處置後宅?”
喬慧儀哭着站了起來,低頭道:“是……”
斯茂繁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管家新沏了杯熱茶:“老爺,消消氣。”
斯茂繁端起茶盞,送到嘴邊又瞧見了三兒子:“你還不去盯着!由着她,還不知道又捅出什麼簍子!”
斯廣懷如夢初醒,低頭道:“兒子這就去。”
等斯廣懷走了,斯茂繁猛灌了一盞茶,将胸口的怒氣強壓下去一些,門外小厮來報:“老爺,鎮國公府來人了。”
“鎮國公府”四個字讓斯茂繁更清醒了些,他放下茶盞,面上已經恢複成了朝堂上喜怒不顯的模樣。“誰來了?”
小厮在外禀報:“是世子身邊的小厮,想請見三爺。”
斯茂繁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去,叫老三回來。”
斯廣懷在偏廳裡見了竹原,竹原還未抽條,身長比斯有晨高不了多少,臉上還有些青澀,态度卻不見膽怯:“斯三爺,我家小世子說,昨日之事是我家二公子糊塗,命我來給三爺賠個不是。”
斯廣懷嘴角抽了抽,心說斯家顔面掃地,卻派個小厮來賠不是,還是兩手空空來的!可偏偏他不能發火,隻是翹着腿不耐煩道:“勞煩小世子挂心了。”
竹原又道:“小世子還說,三小姐和我家二爺年歲相當,過幾年擡了三小姐進門,也便不算委屈了三小姐。”
斯廣懷簡直要氣笑,國公爺還沒死,這國公府的小世子居然就繞過他爹做主弟弟的婚事了。他将桌上的茶盅端起來一副送客的架勢:“我斯府地位低微,攀不上國公府二爺,請回吧。”
竹原顯然料到了斯廣懷的反應,站在原地沒動:“三爺覺得三小姐和我家二爺無緣,這是一回事,可三爺要是覺得我家小世子僭越,那可得想好了,鎮國公的爵位以後終将是小世子繼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