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無措的模樣終于讓無境的表情松弛下來,冷肅的眼中寒意散開了一些:“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被送到這裡的,既然來了就好好呆着,卯時早課,辰時用飯,接下來灑掃劈柴種菜,午時用飯,下午是你們做功課的時間,申時晚課,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在這時候提問,戌時睡覺,入夜後不許随意走動。記住了嗎?”
大腦遲滞的斯有歡下意識點頭,無境又道:“庵裡沒有你合身的僧袍了。空晴,你穿你師叔留的那身,把身上的給空意,空意你這身給空餘。空餘,大小你自己改一改。”
斯有歡還沒适應新名字,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又要把那稀碎的手工活拿出來現眼,現眼就算了,空意身上的僧袍補丁都要蓋住原來的布料,仿佛本來就是一件百家衣,這居然還要改?
斯有歡震驚地看着看着細細密密的針腳,想象不出自己要如何下手。還不待她想出個方案,外面一陣焦急的呼喊,離得近了才聽清,喊的是師太。
無境不慌不忙地迎出去,來人也正好跑到了門前,喘着大氣:“師太,張家大嫂被邪祟上身了!你快去看看!”
無境聞言吩咐:“空晴,你去拿我的法器,空意我們走!”
領了命的空晴往後跑,等斯有歡再回頭,無境已經帶着空意随着來人走了。廟裡一時隻剩下斯有歡還跪在菩薩前。片刻的安靜後,空晴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從後院到了前門,她從廟門外探出一個頭,見斯有歡還跪着,叫:“還不跟着來!”
斯有歡隻得起身,提着裙擺跟了上去。
要說邪祟,斯有歡覺得自己也算一份,畢竟她鸠占鵲巢,剛醒來那陣子正好趕上過年,除了怕被人發現芯子換了,也隐隐擔心祭祖拜佛的時候,跳出個道士來将她五雷轟頂,畢竟她都能借屍還魂,那有個玄幻道法也不算奇怪。還好這個地方除了她似乎沒有其他的鬼力亂神,隻需應對喬慧儀隔三差五地穿小鞋,這層顧慮才漸漸沒了。
這會跟在後面一路小跑,斯有歡心裡也存了思量,萬一無境真的是個會抓鬼的,那待會一定要躲得遠一些,且定要找機會溜走,否則自己費盡心機到頭來唱的卻是一出千裡送人頭。
這交通靠走的地方,五人跑得呼哧帶喘終于進了村落,來到了一間小屋。木栅欄圍起的院子裡,有個三間土磚房,是這村子裡還算不錯的人家。現在這小院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去找無境的漢子高喊着:“讓一讓,師太來了!”人群立刻分開了一條路,供五人走進去。
多出來的斯有歡顯然很讓人好奇,但院子裡那個口吐白沫的婦人是此時焦點,村民的視線在斯有歡身上打了幾個轉,決定将她先放一放,畢竟比起一個幹瘦的丫頭,還是被邪祟上身的張家嫂子要緊。
張家嫂子躺在地上,人被五花大綁,她兩眼發直,口吐白沫,渾身顫抖,整個人呈現一種詭異的僵直。
她男人張三有蹲在不遠處的角落裡,見無境到了,猶豫着起身,走了兩步才開口:“師太,今天到了做飯的時間這婆娘進了廚房,忽然就拿刀砍我,要不是我躲得快肯定就要被砍死!”
“對對!”張三有的母親也湊上來說道,“這婆娘突然發了瘋,師太你快看看,是不是被什麼上身了,要驅驅邪!”
斯有歡也踮着腳尖瞧,雖然說得邪乎,但她怎麼看,躺着的女人也不過是癫痫犯了。
無境已經上前,謹慎地圍着地上的張家嫂子走了一圈,随即站定,從空晴拿着的包裹裡抽出一柄桃木劍握在手中,左手掐着指訣,她臉上忽然有了一種淩冽的神情,一直盯着她的斯有歡不由倒退了一步,渾身都繃了起來。
無境嘴中念念有詞,忽然左手一指地上的張家嫂子,桃木劍在空中辟出一道破風聲,一道火光自劍尖而起,如遊龍般甩了出去。在圍觀村民“哦”的驚訝聲中,火龍越過地上躺着的女人,一下擊中了張三有的胸口,火花在他胸口炸開,直将他擊倒在了地上。
“嚯!”村民又驚訝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