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人出來,空晴急急上前道:“師父,這位施主托我問問您,老蔣頭的傷口總在刮風天疼痛該如何?”老蔣頭當年治好後,因為傷口有些深,加上年紀大,留下點這些毛病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張遊。
無境淡漠的目光掃過空晴,落在張遊臉上,審視了片刻,見張遊眼珠子亂轉卻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問:“人不是就在此地,為何他不問卻要你說?”
空晴沒料到無境的問題,一時愣住,張遊道:“師太莫怪,空晴小師太也是心系病人,我又是個嘴笨的,她怕我詞不達意,這才代我詢問。”
空意偏頭靠近斯有歡,用手遮住嘴嘀咕:“這嘴皮子明明很利索。”
“就是,我看他奇奇怪怪的。”
兩人當面編排人,完全不降低音量,當事人聽得清清楚楚,張遊讪笑了聲:“兩位小師太誤會了,我平時的确是不怎麼會說話。”
“你跟我講這個幹什麼,我又不想知道。”斯有歡木着臉,一副關我屁事的模樣。
張遊又要說話,無境一向不喜歡打這種嘴上官司,拔腿就走。空意上前拉着空晴跟上:“你方才不見,吓死我了。”
斯有歡落後一步,對着張遊扮了個鬼臉,這才蹦蹦跳跳地跟上。
“我去解手,出來就遇到那位施主。”空晴聲音很小,細細說道,“他先是跟我打招呼,後來又問我老蔣頭病情的事,這才耽擱了。”
張遊這些年總時不時的冒頭,一雙眼睛總圍着空晴,但凡不傻都知道他打的主意。空意一直對此人印象不好:“你以後不要落單,不安全。”
空晴聞言安靜地點頭,并不說什麼。
斯有歡擡頭看了眼空晴,她臉上瞧不出特别的情緒。兩人一左一右,将空晴夾在中間,安靜地跟在無境身後。走在最前頭的無境忽然止步,一個穿着厚棉袍須發斑白的老頭站在路邊。
“裡正。”
“師太。”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打過了招呼,裡正道:“聽聞今日師太下山,特意來等候,有些事要麻煩師太。”見無境點頭,裡正又道,“去年西邊鬧了蝗災師太可有聽聞?”
無境搖了搖頭:“不曾。”
裡正歎了口氣:“陳西關鬧了蝗災,不至于顆粒無收,但有不少災民,如今入冬,災民沒了吃食,已有不少入了關。我們此地離關口近,一定會有災民到此。我接了縣裡命令,若是有災民入村,得盡可能将人留在村裡。”
無境聽到此處,問:“此事與方遠庵有什麼關系?”
“一來災民中定然有病人,二來村裡騰出的空房也可能不夠。師太醫術高明,也願意救治村民,到時候,可否請方遠庵幫忙留宿一二?”
無境幾乎沒有遲疑,直接問:“一個人給多少香火錢?”
“這是……朝廷指令。”裡正早已料到無境的反應,将朝廷指令搬了出來以圖說服無境。
斯有歡佩服地看了眼裡正,打從她到方遠庵,就從沒見過有人能讓無境白幹活,這位師太完全不受自己出家人身份的制約,談起孔方兄來毫厘不讓,所謂出家人慈悲為懷,大概也就是讓她收費公道,童叟無欺。
果然,無境隻當沒聽見,擡步就走:“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