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素立刻打開瓷瓶，挖出藥膏給張遊塗抹。斯有歡抱着胸，冷眼瞧着，道：“你剛剛答應了，要把多占的田地還回去的，别忘了。”

中年男子立刻感激地沖斯有歡彎了彎腰，張遊一把搶過蕭素素手上的瓷瓶，挖出一大塊藥膏往胸口上塗抹，對于斯有歡的話置若罔聞。

“不然我就再給你下藥。”

張遊終于舍得擡頭，瞪了眼中年男人，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知道了！”

陸為安看懂了眼前的情形，冷冷笑了一聲。沖着站在最後的少年招手：“嘿，你，你叫什麼？”

少年看了眼陸為安，不緊不慢地開口：“穆達。”

陸為安對着他抱了抱拳：“幸會，日後一起玩啊。”

穆達神色不變，隻遠遠地對陸為安回了禮。張遊不耐煩在此處再看着斯有歡，鐵青着臉已經走了老遠，蕭素素追在他旁邊，還要幫他在後頸上塗藥，連再見都沒來得及對斯有歡說。中年男人抹了下眼角，對斯有歡道：“今日謝謝師太仗義執言！”

等中年男人也走了，穆達這才靠近了對斯有歡道：“小師父，我這兩日總是咳嗽，可否替我診治？”

斯有歡的目光越過他不知落在何處，她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情緒中，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穆達立刻補充：“不過我看你今日心情不好，這樣，我明天去一趟方遠庵，今日就不麻煩小師父了。”

過了片刻斯有歡才回應般地點了點頭：“好，明日再說。”

穆達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又看看她身後一左一右的兩個門神，終于還是不放心地問一句：“小師父，可要我送你回去？”

這句話終于讓斯有歡回了神，她呵呵笑着擺手：“他倆跟我同路，你記得明日來庵裡看病就好。”

穆達猶豫了下，略略點了點頭。

“記得帶錢。”斯有歡關照，無視穆達一下僵硬的表情，招手示意兩人，“走吧，回去了。”

三人走在鄉間小路上，陸為安回頭看了眼，又不懷好意地瞧了眼元禾，忽然開口：“你剛剛不是想走的嗎？”

元禾表情一愣，立刻看向走在兩人中間的斯有歡。正好碰上斯有歡慢吞吞擡起的眸子，急忙解釋：“沒有，我為了找沒人的地方跑得遠了些。倒是你，我在你後面瞧着你直往村口走，該不會是你自己想跑吧？”

斯有歡聞言又扭頭，無聲看陸為安。

陸為安臉不紅氣不喘：“我找廁籌。看你是心裡有鬼倒打一耙。”

元禾不甘示弱：“我看是不渝兄弟心懷鬼胎，居心叵測。”

“我有證據我不會跑。”陸為安冷笑，“我還指望小師太給我治病，這都沒号脈，我怎麼可能走？倒是你，無牽無挂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腿也治好了，你若是要走，還不是一一眨眼的事？”

“你！”元禾氣結，他看向斯有歡，有點擔心這尼姑聽了陸為安的話，會不會又給他下什麼奇怪的毒。

但斯有歡顯然精神不濟，她隻悠悠地歎了口氣：“我費盡心機地想幫師姐出氣，她也沒領情；你們二人與我不過萍水相逢，即使有一紙契約又如何？”

“本來就是全憑良心，若你們不履約，我也隻能自認倒黴。”聽着斯有歡的話，兩人的腳步不由一頓，斯有歡的背影裡，陸為安和元禾居然看出了些寂寥。

陸氏晚上回到庵裡，第一件事便是安慰斯有歡：“我聽說了，蕭素素舍不得她夫君，這也是人之常情，你别傷心。”

“我師姐就是人美心善性子軟……”斯有歡長長歎一口氣，“她今日來，瞧着走路姿勢傷都沒好。”

陸氏看出她傷心，眼簾微垂：“自古就有清官難斷家務事的說法，蕭素素自有她的造化，小師太就别費心了。”

“話是這麼說，可做又是另一回事。”斯有歡唉聲歎氣，“今日諸事不順，陸姐姐，你不知道，本來是要揍張遊一頓的。可正等動手，他們兩個就跑了。我一個人，哪會打人？”

“什麼，他們要跑？”陸氏壓低了聲音。

“可不是，我是既無幫手，又不讨喜，白費功夫。”斯有歡雙手托着下巴，雙眼無神地看着院子裡的銀杏樹，“師父在就好了，師父在，張遊也不敢欺負師姐，這兩個混蛋哪裡來的就滾回哪裡去，我哪要操這些閑心。”

陸氏聽聞她提起師父，眼波一轉：“小師太，主持她沒有教過你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