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正殿傳來的聲音将斯有歡的話打斷，她邊起身邊應了聲：“在後院。”穆達就已經繞了進來。

“小師太，我來找你複診。”

斯有歡這兩天光琢磨陸為安的藥方，差點忘了還有穆達。她不着痕迹地掩飾自己的意外，看了看天色讓穆達坐下，假裝自己沒看見元禾和陸為安意味不明地對視了一眼。

“可好有好些？”

穆達憨厚地搖了搖頭：“沒有，總覺得身上無力，這才厚着臉皮來麻煩小師太。”

“無妨無妨。”斯有歡笑眯眯地示意他把手放到脈枕上，“反正是收錢的，談不上麻煩。”

一時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理直氣壯地将錢财挂在嘴上，還是個出家人，讓在場三個十八九的少年覺得自己見識與臉皮，還是欠缺了些。

不同于為陸為安把脈的細細考量，斯有歡給穆達診斷很是快速：“你是何不舒服，我看你身體并無異樣呀。”

穆達也很是不解：“我就是覺得身上無力，地裡勞作也總覺力不從心，晚上還總是咳嗽，吃了兩天的藥也不見好，這才又來。”

斯有歡露出碰到疑難雜症的困惑，又檢查了他的舌頭喉嚨，摸了穆達的四肢，又下了個結論：“這幾日要入秋了，早晚溫差大，你記得添衣服。”

穆達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再看斯有歡，見她并沒有要給自己開藥的打算：“小師太，我不用服藥？”

“多喝水吧。”斯有歡露出困惑的模樣，“如此也沒其他的，每日起碼喝夠十碗水，過三日若不好，你再找我。”

隐在後門陰影處的陸氏将一切看在眼裡，淩厲的目光在院中四人身上來回穿梭，終于現身，高喊了句：“我回來了。”

斯有歡嘴角綻開一個微笑，又很快掩去：“陸姐姐回來啦，我這裡有病人，你且自己去倒水喝，涼好了，就在廚房竈上。”

陸氏應聲，人卻沒去廚房，先提着手上的籃子到了斯有歡身邊：“這是周嬸做的重陽糕，特意讓我帶給你。”周氏日子過得拮據，難得做點吃食卻總想着給斯有歡捎一份，因為陸氏住在庵裡，還連帶着要給陸氏帶上一份。

斯有歡看着籃中兩塊白色的重陽糕，内心很是過意不去。

陸氏放下籃子，這才跟穆達說話：“穆達來了，身體哪裡不舒服？”

“我覺得使不上勁，但小師太說我沒事。”穆達苦笑，“就怕誤了秋收。”

“這倒不會。”斯有歡寬慰他，想了想，又讓他等着，徑自去藥格裡拿了些黃芪包好，“這個給你煮水喝，補氣也好，喝完最後可以吃下去。”

穆達收了藥，給了診金道了謝這才走了。元禾往後門走：“我去解手。”

陸為安伸了個懶腰：“我去後面地裡看看，有沒有絲瓜可以吃。”

陸氏去給自己倒了碗水，邊喝邊與斯有歡道：“今晚想吃什麼？”

晚飯一貫是糙米粥加幾根小鹹菜，地頭裡的三種蔬菜輪換着來，并沒有什麼花樣。斯有歡瞧着重陽糕，想了想：“将糕切成片，加一點點油小火慢慢烤了，配着粥吃。”

陸氏笑着點頭：“聽起來就很香。”

“陸姐姐，我去後面找找還有沒有野蔥，撒一點點上去，應該會更香。”斯有歡說着就要起身。

陸氏忙按住她：“你歇着，我知道後面有一叢野蔥，前幾天回來的時候瞧見的。”她指指桌上的醫案，“你繼續忙你的，我一會就回來。”

斯有歡也不客氣：“那我去燒粥。”

“我去去就來。”陸氏說完，就往後門走。

斯有歡的腳步在院門關上時停了下來，她轉頭看了看半掩着的門，挑眉無聲笑了笑，看你們攪成一鍋糊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