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點功夫才明白,自己是像個麻袋一樣被橫着甩在馬背上,臉随着馬前進的步伐,一下下很有節奏地打在馬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四肢撲騰了一下,向馭馬的人示意自己醒了。陸為安勒馬,看着橫在眼前的人一點點直起上半身,兩人打了個照面,來不及說上一個字,斯有歡就跟個斷了的香灰一樣,直溜着掉了下去。
“啊呀!”斯有歡的慘叫尾音尚未結束,跟着就是陸為安的低吼:“你拉我衣服做什麼!”
斯有歡兩手扯着陸為安的衣領,妄圖别讓自己掉下去;陸為安被她拉得衣襟大開,膀子都露了出來。
“放手!”陸為安咬牙切齒。
斯有歡想說放個頭,卻發現自己腳尖夠到地了,她踩了踩确認自己的安全,長籲一口氣:“吓死我了。”
陸為安被扯得整個人趴在馬背上,一獲得自由,立刻起身拉好衣服。騎馬跟在後面的幾個士兵齊齊挪開了眼,抿嘴憋笑。
這麼一折騰,斯有歡徹底清醒過來。她左右看了一圈:“我們在哪?”不等陸為安回答,又将最關鍵的事記了起來,“我的錢!我錢還沒拿呢!”
“僧錄司滅火後估計會收起來。”陸為安一頓,看見斯有歡的眼中升起了一些光,壞心眼道,“然後充作重修方遠庵的經費吧。”
“什麼!”斯有歡跳腳,“他們敢!”
“怎麼不敢?你把庵燒了,不找你賠錢找誰?”
“是我燒的嗎?”斯有歡一字一頓的反問,說完立刻明白了陸為安的意思,她能屈能伸地一秒變臉,擠出個笑容,态度謙卑地道,“還請世子爺為小女子住持公道。”
“好好說話!”斯有歡平時冷嘲熱諷地雖沒什麼規矩,但這會人模人樣的掐着嗓子讓他沒來由地一個激靈,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斯有歡于是又換了張委屈臉:“世子您看這樣行嗎?”
她變臉速度陸為安早見識過,隻是身後幾個士兵有些目瞪口呆,這尼姑怎麼這麼奇怪的?
“收起你這套,等我事情辦完,折子裡給你提一筆。”
這不是屁都沒用的空頭支票麼!斯有歡将翻騰地怒氣壓下去,識時務者為俊傑地打算再拍個沒用的馬屁穩住對方。但她敏銳地意識到陸為安說的“事情”,應該不是她昏迷前的那些事。
“辦什麼事?”她狐疑問。
“機密不可洩露。”陸為安将水囊解下喝了口水,“趕緊上來,要趕路。”
跟你騎一匹馬?斯有歡嫌棄,随即她又發現了一件事:“元禾呢?那五個人呢?”
陸為安耐心快耗盡:“你要是想跟着跑也不是不行。”
白眼狼!陸為安吃準了她現在除了跟着他别無選擇,斯有歡啧了一聲,反正隻要不去定金,她去哪都無所謂。
伸縮自如的斯有歡擡頭問:“坐前面還是坐後面?”
“坐我後面,我給你擋風?”陸為安皮笑肉不笑。
我這個身闆,坐在前面不也是兩個人一起喝西北風?
斯有歡在肚子裡吐槽,一邊笨手笨腳地爬上馬背。這不是她那匹年幼的小紅馬,塞外純血的成年寶馬,又高又大。因為身上增加了重量,晃了晃馬頭,鬃毛的觸感讓斯有歡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好東西啊!
背後的陸為安看着她賊一樣的伸手,忽然呼吸一滞——她躺着不過是隐隐的臭,坐起來怎麼就成了撕心裂肺的臭!
斯有歡注意到他的動靜,回頭看見陸為安屏住呼吸的模樣,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袖子……表情管理非常良好地道:“我也沒辦法。要不咱快點出發,等您辦完了事,我再找地方洗個澡,主要是不能耽誤您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