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安再沒給周貴一個眼神,踏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詹仁傑快追了幾步,也不去看後面神色莫測的周貴,不放心地問陸為安:“你就這麼走了?”這算什麼,給周貴一點點教訓,再留給斯有歡收拾?
“本來也用不上我。”陸為安想起當初斯有歡給自己下的藥,表情一時有些扭曲。他不認為斯有歡需要自己幫助,剛剛隻是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給了周貴一點教訓。他囑咐詹仁傑,“斯有歡要是哪天收拾周貴,你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
“怎麼,你去幫忙?”
“嗯,我來動手。”斯有歡那雙手,還是跟适合救人。
詹仁傑愣在原地,這個,沒聽錯吧?
劉猛神色複雜的将陸為安帶到陶玦的屋裡。陶玦這兩天已經能下地,這會慢慢走了幾步,正扶着桌子調息。見陸為安來,立刻免了他行禮,然後對劉猛道:“劉猛,你先出去。”
等屋裡隻剩下兩個人了,陶玦的老臉上立刻有了幾分不自在:“陸世子,下午将軍來看我,順便和我說了……”
他舌頭打結,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陶玦是個很老派的人,他認定士為知己者死,張志澤當年為了救他挨了一刀,從此結草攜環;他認定糟糕之妻不可棄,便隻娶了青梅竹馬的鄰居,兩人舉案齊眉至今;隻是現在他覺得自己誤了一個姑娘的清白,輾轉反側了兩天,覺得自己要負責,就提出要娶她。
陶玦連回去怎麼跪搓衣闆求老婆原諒都想好了,沒想到姑娘根本不領情,不但不領情,還伶牙俐齒地罵了他一頓,一想到那句“不要臉”這口氣到這會都緩不過來;将軍又和他說,那是陸世子的未過門的妾氏,讓他不要多心。
換個人大約就真的不多心了,但這是陶玦,克己複禮的真老實人,聽完将軍的解釋,更輾轉反側了。想了半天,終于決定還是把陸為安請過來,面對面的把事情說清楚為好。
陸為安知道陶玦想說的話,立刻接下去道:“是,斯有歡是我的妾室。”
陶玦更尴尬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交代自己的“罪行”。
陸為安清了清嗓子:“陶副将,斯有歡雖然是我未過門的妾室,但也是個郎中,她照顧你就是照顧病人,你不必多想的。”
“話雖如此說,但到底對她聲名有損,對你也……”
陸為安沒接下去,陶玦這種人和周貴其實異曲同工,他認定自己損害了斯有歡的聲名,和周貴覺得斯有歡不配得他正眼相待的内裡是一樣的。
他們都不信斯有歡不在乎這些,并且她也有底氣不在乎這些。
沉默了片刻,陸為安道:“我倒是有個解決的法子,陶副将是擔心與斯有歡獨處有損她聲名,那不如,陶副将收她做義女如何?”
“義女?”
“是。會醫術的女兒,照顧受傷的義父,不是天經地義嗎?”陸為安道,“斯有歡如今還在傷兵營做事,總有些不開眼的會想找她麻煩,她雖然自己應付得過來,但若有副将庇佑,也可少不少麻煩。陶副将以為如何?”
居然還有這個法子!陶玦心頭一輕,不用回去跪搓衣闆了!他欣喜道:“這個倒是個法子,認個幹女兒挺好,我正好沒女兒。隻是,斯郎中她……”
她肯定會罵你不要臉,陸為安心想。以斯有歡動不動就想給他當爹的行事,聽說自己給她找了個義父,估計又要作妖。
他不動聲色道:“能被陶副将認作義女,她一定也會願意的,我去與她說說。”
斯有歡聽完笑得陰測測的,上下打量陸為安:“那你豈不是得叫陶玦幹爺爺?”
陸為安深吸口氣,告誡自己不要與一介女流一般見識。
“陶副将為人忠厚,家中隻有一個妻子三個兒子,你做了他義女,定然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