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四皇子即刻更衣。”
……好強硬的手段。
在君嘉禮掀開被子站起來的那瞬間,侍男們端着各種服飾圍向他,甚至還有一個侍男向我走了過來,幫我重新理好衣冠。
我真是醉了,暈乎乎地等侍男幫我理好,然後随他攙扶着站起往寝外走。
全程不敢擡頭,就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楚華月。”
聽到君嘉禮的聲音,我腳步頓了頓,還是選擇回頭看他。
“是你嗎?”君嘉禮越過圍在他身旁的一群為他穿衣梳發的侍男看向我,目光冷厲。
他是在問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嗎。
在我眼中,君嘉禮在那次落到水中之後,從未被救起過。我沒能力救他,更沒能力算計他,因為我也同樣在那水中掙紮。
我是想要遠離他,但我不會用這種方式……至少不會借助皇權再一次傷害他。
溫去塵死了,我從這宮殿裡踏出去會怎樣我基本都已預測到,但君嘉禮身為一個男子,作為皇宮裡沒有倚仗的失寵皇子,會被怎樣,我甚至不敢細想。
對于君嘉禮,他做什麼我都不怪他。
或許我與他的命運在那次生辰宮宴,早已寫明。
我垂着眼角,沖他搖頭。
本想着再說些什麼,他向來愛多想,我隻搖頭不說話,他肯定要怪我疑我。
可下一秒,他揚唇笑了。
雖嘴角揚起的弧度并不大,但那笑意得意暢快。就如同小時他在宮裡,與我共謀一件事時一般,明明還隻是一件結果未知的事,但他每次都是如此笑着。
我也從小就知道,我與他從來都不是好孩子。長大了,自然也成不了好人。
侍男輕聲提醒我宮門要落鎖了,我收回視線低着頭向外走,垂下頭的那刻我勾了勾嘴角——君嘉禮啊,他本就是個瘋的。可他對此從不知道掩藏。
“楚世女。”
路過那位鳳官時,他沖我俯身行禮,我側目看他,隻看見男子清瘦的身形和領口未能遮掩住的白皙皮膚,“下官本該為您安排專車送您回府,可有人告知奴才宮門外的那輛馬車内一直有人在等您,不願先行離開,您看……”
等着我,不願離開?
還能有誰?
溫去塵?
我張了張嘴,喉嚨一梗,卻是沒問出口。
從斜後方射過來的那道屬于君嘉禮的淩厲視線敏銳地注視着我,讓我隻能埋頭快步走出瓊陽殿。
“務必将送世女至皇宮門口。”
鳳官的吩咐讓侍男緊追在我身後,但我腳下生風速度越走越快,到最後他甚至是跑着的,都差點追不上我。
天譴被緊急收回了?
我想見到溫去塵,見到他好好的活着站在宮門口,盡管他還是那般淡着個臉,對我半天不敢說個“不”字,卻能與我繞來繞去的煩我阻我。
出了瓊陽殿被風一吹,酒意複又熏烤着我的大腦,讓我行動都變得不夠利索。
“世女,請慢些!”身後侍男忙追了過來,我扶着宮牆擡頭向前望去,心都被提起。
宮牆的大門将宮外的一切框成長方形的一副綠樹白磚的秋意畫卷。
畫卷中央站着一個身形修長的人,像是有所感應般,他側頭看了這邊一眼,見是我來了,便直接轉過身。
逆着霞光看不清面容,我揮退要來扶我的侍男,像是要獲得新生般激動,我強頂着醉意三步并作兩步向那人撲過去。
太好了我不用夜半擔心被刺殺,白日擔心被陷害了,我楚華月又能繼續……
“呃!怎麼是你?”
沈十二兩手将腿軟的我架起,後仰着頭滿臉嫌棄,“一身酒味,離我遠點。”
難道鳳官說在等我的人是指沈十二?
我心驟然一沉。
将臉偏向一邊,頗為失落:“你就忍忍扶我一下罷,我腿真沒力了,就隻扶上車。”
眼神窺見皺着眉的沈十二又要開口,我連忙打斷:“先扶我上馬車吧。”
他肯定要問我溫去塵去哪了,可我現在沒想好怎麼給溫家交代。
卻忽然另一道聲音從車廂裡傳出,
“十二,你身弱,我來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