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步歌的聲音終于從身後傳來:“你今日與我是沒話講了?”
終于,等到了對方率先搭話。
背對着他的我悄然勾起了嘴角。
若不先等你開口,我要怎麼從說話的語氣判斷出你現在對我是何種态度呢?
“我以為你讨厭我了,”
我微微側臉,卻隻敢快速地掃一眼許步歌的方向又轉了回去,俨然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事了的模樣,小心問道:“你背後的傷怎麼樣了?”
“原來你是知曉我背後挨了一下的。”許步歌聲音似帶埋怨:“很痛……翻身上馬的時候痛,被你抱住腰的時候痛,現在坐在馬上晃晃悠悠的更痛了。”
你坐馬上不舒服,那何不下來牽馬換我上去坐?
心裡這麼想可話當然不能這麼說。
許步歌話音一落我立即給出了标準反應,轉過身看他:“那,那怎麼辦?”說罷,我又走近幾步,擡了擡手又有些無措地放下,道:“我們現已入城了,你再忍忍,我帶你去醫館瞧瞧?”
可他卻沒接我這句話,而是握着劍擡手指向了一個方向,話鋒一轉道:“這把劍是上午你從那家鋪子才取的。”
嗯……确實是在這條街上的鋪子裡鑄的劍,可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确定許步歌還知道些什麼,一時不敢多言,收回目光便不再說話隻是看着他。
“我今日正巧路過這,看到你取完劍從鋪子出來,本以為你是要去許府找我,但你卻出了城,我一時好奇就跟上了……這劍本是你要送與我的。”許步歌道。
原是如此……
那照他這話的意思,我今日出城後所做的一切許步歌都看到了?
甚至看到了我和伍念與二十名壯漢聚頭一起商量怎麼揍楚華玉?
那依他家祖傳嫉惡如仇的性子,剛剛和楚華玉所交談的不會是把我單獨帶進城然後報官吧?!
“原來你都知道?”我邊說着邊往後退了兩步,轉了個身開始掃視周圍,心中開始謀劃有利的逃跑路線。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許步歌問道。
計劃?
就如你所見,先找人揍楚華玉一頓出氣啊。
可這些我能說嗎?
不對,他現在怕不是在收集我的口供?
若是這樣的話,那許步歌說實話,你這人挺無情的。
心裡千轉百回,而現實我很無助的發現,不管是哪條路,他騎在馬上我毫無逃脫的可能。
于是我轉回了身,試圖與他談感情:“一切如你所見。雖我身為宰相之女,但我似乎從來沒有反對他人在我身上加注一切的權利。我也想試試啊,反抗本不該屬于我的親事,我也想體驗一下,哪怕片刻的主宰我自己……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便證明我果然還是不行啊。能告訴我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嗎?”
談感情的過程中順便想套點有用信息出來。
總覺得情緒還不夠,想了想我又垂着眼角,補上一句:“還好是你,我竟沒有不甘心。”
你不也對世間女男的地位而感到不公嗎?你不也是在想沖破世人加注在你身上的束縛像你小叔許行雲那樣,男子領兵立戰功嗎?
我都這樣說了,你該理解我的吧?
可聽完這些,許步歌卻沉默好久,久到我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等衙役來逮我的時候,他扯動着缰繩驅馬靠我靠得極近。
我幾乎聽見了他衣擺一角與我衣袖摩挲的聲音被蓋在馬蹄聲下。
然後許步歌的聲音蓋過了前兩道聲音,“我聽到了你和那些打手的對話,也聽見你和你朋友說是你姐姐坑害了你才……才與去塵之間發生了那種事。你說楚、溫兩家的子女結親太荒唐了……”
嗯?
等等,等我複盤一下,我當時怎麼和伍念她們說來着。
朋友,我楚華月橫行京城十幾年卻沒想栽到了自家人手中。這溫去塵我是真不能娶,溫老妖厭我娘入骨,兩家明面上朝堂互怼,暗地裡各自寝前指天對罵。
現在我又被楚華玉一招移花接木睡了溫老妖最寶貝的兒子,這這這,這哪是親事,這是給自己頭上懸了把刀。
若真娶了,被夾在這樣兩家中間,以後在家中打個噴嚏都要選時辰。
肖淮說,可溫去塵本人很好啊。事總有其他解決辦法嘛。
我沒理他。
伍念問我,那難道你睡了溫去塵不是事實嗎?總得先娶人家吧?
我嘴硬道,我當時喝了酒,醒來都完事了……
緊接着我用了一個容易帶偏他人的詞語來描述自己的處境:我醒來沒感覺到任何異樣也不記得兩人之間發生的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和他在這整件事中真的太無辜了,我不喜他娶了他才是真害了他一輩子。
總之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要揍楚華玉,她這一下害了我和溫去塵兩人!我要反抗!我要自救!
但其實在那件事後,我回味了好多天,溫去塵當時的一些表情我至今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