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警官快速過了一遍,似笑非笑看着趙成,“你小子挺厲害啊,一萬塊錢,收四千多利息,人家不給還要打人,年紀輕輕就本事非凡啊。”
趙成滿腦門汗,“我......我也是一時糊塗......”
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捋清了,喬照聽得簡直想打瞌睡,忍不住道:“我真的有事,你們都不需要我了,我留在這幹嘛?有事不能電話聯系?”
馬警官被他打斷,怫然不悅,撩起眼皮看他,“那你跟我說說保護費的事兒。”
“什麼保護費?”喬照一時沒反應過來。
馬警官指了指手機,“我剛才在電話裡聽得一清二楚,你想耍賴?”
“我......”喬照頗為不善地盯着龔陶。
龔陶連忙道:“不不不,沒有保護費,我剛才胡說八道的!”
“哦......那就是喬照同學見義勇為咯?”馬警官調子拖得老長,擺明了不信。
“對,真的隻是他見義勇為,我就給過他兩塊錢......”龔陶剩下的話在喬照可怖的視線中咽了回去。
馬警官一拍桌子,“怎麼回事?喬照,你跟我說說?”
喬照摸了摸鼻梁,深吸一口氣,最後說:“我檢讨,我認罪。”
馬警官絞盡腦汁也沒從他嘴裡撬出他收這兩塊錢保護費的原因,最後氣急敗壞地把他留下來接受教育。
喬照離開會議室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喬照打開手機,許多個未接來電,他爸他媽打了幾個,剩下全都是老師打來的。
他想了想,回撥過去。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傳來一道焦急的男聲,“你沒事吧?今天怎麼沒來上課?你以前不來都會提前請假的。”
喬照道:“沒事,剛碰到了點意外情況,你晚上在學校嗎?我來找你。”
電話那頭說:“晚上我也有排課,你過來吧,注意安全。”
喬照給他媽發了條信息報平安,準備出門。
今晚警務大廳格外熱鬧。
喬照一眼瞥過去,靠牆坐着十幾個人,各個兇神惡煞、宛如煞神,便顯得角落裡的兩人格外孱弱。
喬照定睛一看,瞬間愣住了。
那坐在角落的是一老一小,老的是個女人,看起來五六十多歲,皮膚黝黑,臉上溝壑縱橫,穿得普普通通。她手上受了傷,正有人跟她處理。
她邊上坐着一個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很瘦,一頭寸頭,額頭處破了口子,眼角、嘴角都有傷,整張臉花花綠綠、精彩紛呈的,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美貌。
少年眉骨優越,眼簾微垂,視線落在女人受傷的手上,纖長的睫羽打下濃密的陰影。鼻梁高挺,薄唇緊緊抿着,整張側臉輪廓清晰流暢。
他穿着一件洗的發白的T恤,露出的手臂上也有傷口,但他仿若感受不到疼痛,面上看不出情緒。
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略略偏過頭,掃了喬照一眼,又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
喬照的心突然急劇跳動起來。
少年的瞳仁是極深的黑色,好像雪山上封凍的冰湖,隔着厚厚的冰層望去,深不見底,難以靠近。
喬照按住鼓噪的胸腔,深吸一口氣,緩緩朝少年走去。
他好像一見鐘情了,或許也隻是一見鐘臉。
這個人長得太符合他的胃口了,就連臉上挂彩都這樣迷人。短短幾分鐘内喬照無數次告訴自己,到點了,該上課了,可他的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分毫。他想着,栗陽雖然不大,也有幾十萬人,如果他現在就走了,這個人會不會就像他夢裡的泡影,眨眼就無處可循。
喬照緩緩挪動步子,朝那人走去。
兩人相距十幾步距離,喬照還未走到,一個警察從會議室出來,手裡拿着文件,示意兩人跟自己離開。
喬照遺憾地看着少年的背影,轉頭問前台的女警官,“姐姐,剛才那個男孩兒是誰?你認識嗎?”
女警官從電腦屏幕上抽離視線,先是瞥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彪形大漢,冷聲道:“大人的事少打聽,事情結束趕緊回家,現在不早了。”
喬照腆着臉笑,“姐姐,你就告訴我呗!你告訴我我立馬回家!”
女警官上下打量他,警惕道:“你打聽他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想交個朋友。”喬照盡管語言誠懇,表情認真。奈何那身打扮,實在讓人無法信服。
女警官皺眉,“你叫喬照是吧?還不回去,我們就通知你家長了。”
喬照總算偃旗息鼓,做投降狀,“别,你别通知,我馬上走。”
他垂着頭,唉聲歎氣地準備離開,女警官在身後又說了一句,“别瞎打聽,知道了對你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