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一碗,一共三十。”
喬照擡頭下巴點了點龔陶,“給錢,保護費。”
龔陶有點無語,“這算什麼保護費,你直說啊,我請你。”
他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遞給少年。
少年接過錢回到櫃台。
倆人繼續小聲蛐蛐。
“所以你知道他叫什麼?在哪個學校?”
“他叫蒙曦,跟我們一個學校的,今年也升高三。”
喬照目光灼灼,盯着少年伏案的身影,“這麼巧嗎?”栗陽一中每一學年都會根據學生成績分班,這麼說,他高三豈不是有機會跟這人同班了?
“哎,那他成績怎麼樣?”
“聽說還不錯,你看看,”龔陶撇撇嘴,“上着班呢都刷題,死裝死裝的。”
“找零二十。”泛着涼意的聲音從頭頂冒出來。兩人一齊擡頭,就見蒙曦站在桌旁,手裡還拿着二十塊錢。
剛才龔陶給了五十,還沒找零。
最尬尴的事情莫過于讨論正主還被正主聽見了。
喬照偷偷觑蒙曦的表情,有點難看。
他簡直想把臉埋進碗裡,這下好了,人還沒認識呢,先結梁子了。
龔陶這麼臉皮厚的人也覺得不好意思,動作僵硬地接過錢。
氣氛實在凝重,喬照讪讪低頭,嗦了口面,幹笑着說:“你家面挺好吃的。”
“謝謝。”蒙曦不帶什麼感情地道謝,轉身走了。
喬照在桌下使勁踹了龔陶一腳,瞪着他。
龔陶縮縮脖子,表示自己也沒預料到。
兩人再沒心情說話,低頭飛速幹掉面條,逃也似離開面館。
一出來,喬照也懶得管龔陶了,騎上車就走,卻覺得極不對勁。
今天這車騎得着實費勁啊。
還是龔陶幾步追上來,繞着車轱辘轉幾圈,說:“你這車被放氣了,不會是剛才那小子幹的吧?”
喬照看了眼面館,沒好氣道:“人家看店呢,哪有這種閑工夫,你别把人想太壞。”
龔陶歎氣,“不是我把人想太壞,那學校都這麼傳的。這人本來就奇怪,今年本來都畢業了,結果高二不知道幹啥去了,沒來讀,留了一級,現在才跟我們同一屆。”
喬照卻覺得更親近了,“這麼巧嗎?我也留了一級,我高二那會兒摔斷腿修養去了。”
龔陶簡直無語,“不是,你搞清楚重點啊,他家裡那麼亂,你要是跟他接觸,被讨債的當同夥打死了怎麼辦?”
喬照冷笑,“還當同夥打死,我看誰有這個膽子。”
聯想到喬照的做派,龔陶也懶得勸了。不過喬照也不是在說大話,栗陽誰不知道他有個神通廣大的爸,喬照在栗陽大道上裸奔,估計也隻是被批評教育一頓。
兩人把車推去修理廠,喬照接了個充氣筒充氣。好巧不巧,遠處一群頭發鮮豔的男男女女朝這邊走來,看見喬照,紛紛熱情地打招呼。
龔陶看着他們,簡直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這夥人有一個共同點,都非常瘦。男的都是鍋蓋頭緊身衣豆豆鞋,女的則濃妝豔抹千奇百怪,看一眼都窒息的程度。
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這樣的穿搭。
龔陶看着人群裡标杆似的人物——喬照,竟然覺得他還比較順眼。大概是這家夥的臉的确抗打。
喬照氣已經充好了,把充氣筒還回去,準備走。
人群裡有人問他,“喬哥,你這幾個月忙什麼呢,周末也不出來跟我們玩。”
說話的人叫丁香,身材高挑纖細,穿着低胸裝,都能看到胸口的肋骨。這姑娘非常瘦,臉都瘦脫相了。
喬照溫和地說:“上課呢。”
“上課?你背叛組織啊?”有人大驚小怪道。
“哈哈哈哈,喬照你還上課呢,光挑暑假上課是吧?學的什麼啊?自行車修理啊?”說話的人很高,襯得喬照小鳥依人。他勾住喬照的脖子,把喬照往前帶。“好多天都不跟我們聚了,得好好賠償我們哥幾個。”說話間,一群人進了路邊的奶茶店。
龔陶自己也是個混不吝,此時卻有些膽怯。他站在隊尾,推着喬照的自行車,跟着大部隊走。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奶茶店,洋洋灑灑點了幾杯,最後全由喬照買單。
攬着他肩膀的男人在這群人裡似乎“德高望重”,奶茶店位置有限,他就一屁股坐在桌上,問喬照,“最近在神神秘秘幹啥呢?”
喬照吸了口奶茶,嚴肅地說:“我有方向了,天天跟我爸對着幹也沒意思,荒廢了我的青春,現在我想好好學習,考一個好的學校。”
話音一落,兩桌人都安靜了。
老大摸了摸他腦袋,“嘶,也沒發燒啊,怎麼淨說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