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楚欣點頭,“這個還現實點。不過傳媒學院?你是打算學什麼呢?”
“學音樂啊。”喬照理所當然地說。
謝楚欣把他從頭到尾掃描了一遍,表情很複雜。喬照卻能窺見她在想什麼。
喬照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紋樣,“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謝楚欣瞥過去,T恤上的圖案顔色十分鮮豔。底部是一堆雜亂無章的線條,畫得很抽象,她勉強辨認出了房屋、人類。頂部則以一塊塊絢麗的橙紅彩色點綴,形狀不規則,像火又像花。整幅畫都被一層藍色的濃霧籠罩着,十分陰翳。但畫面中正中心一處,竟種着一朵白色小花,那花畫得十分标準,以至于讓人一眼就辨認出來,顔色素淨,卻很醒目。
謝楚欣看了幾眼,道:“這幅畫有什麼含義嗎?我看圖說話不太行。”
喬照擡頭,見蒙曦也是一臉探究的樣子。
他指着圖案,說:“這是我最近常聽的曲子,叫《克羅地亞狂想曲》,很難練。這團線條裡有傾倒的房屋,人類的屍體,上面的橙色部分是炮火,整幅畫描述的是戰争的廢墟。”
謝楚欣聽到屍體兩個字就臉色微變,把屍體印在身上什麼的,實在是......
喬照最後指着小白花說:“這是種子,是希望。”
謝楚欣沉默着,沒有說話。蒙曦倒是挑眉,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喬照一笑,“是不是被我帥到了?”
謝楚欣喟歎,“我說話比較直,其實我一直覺得你穿衣服比較精神來着,但今天聽你一說,感覺你還挺有内涵的。”
是個有内涵的精神小夥。她心裡補充道。
“是吧。”喬照擡起尖尖的下巴,有點得意地看着蒙曦。
蒙曦就像個木頭,毫無反應。
喬照有點失望,但他很快又振作起來,環視店内一圈,道:“等我學出來了,以後也跟你們寫曲子,把這家面館,把我們的生活寫進去。”
“真的嗎?”謝楚欣有點興奮,“那你需不需要作詞?我作文寫得還可以。”
喬照道:“我那是純音樂,不需要詞。”
他深深地看着兩人。他要寫高三少女下學後還要深夜兼職,為了生活費而勞累;他要寫高三少年與母親苦苦支撐着面館,還要深夜備戰高考。
普通人也在泥濘裡掙紮,他們都向往着畫中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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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慣例是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
經過這一周的勤奮耕耘,喬照的成績竟然有所長進。至少他數學前幾題能寫出來了。
朱老師特地翻出他原來的成績對比,高興得不得了,特地把他拉進辦公室談話。
“喬照,你進步得蠻快嘛。”
“嗐,也不知道哪裡快,倒數第五變成倒數第七了而已。”喬照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朱老師道:“這可不一樣,你看你跟倒數第六的差距,足足差了三十來分,幾乎是斷崖了。尤其是數學,進步顯著,這次能考五十多分,下次就能及格!”
喬照:“......”
好大的餅。
喬照看朱老師興緻勃勃,也不好拂他的意,道:“其實主要是蒙曦教得好。我這次拉分就靠的數學,您看我以前數學從來沒超過三十分,現在都有五十了。”
朱老師連連點頭,“嗯,蒙曦很聰明,自己悟性高,也能把别人帶好。這樣,要不我再安排換座位,你跟蒙曦坐回去?”
喬照想到上次的事情,心有餘悸,連忙擺手,“不了,還是得問問蒙曦的意思。”
朱老師也沒強求,“那行。不過,你也不能光盯着數學,其他科目也得看看。你看這個政治,其實政治是最簡單的,你把知識點背會了,學會運用,政治基本上就過了。”
喬照敷衍式點頭。
朱老師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剛準備開口讓喬照回去,看着喬照,突然欲言又止。
喬照問:“您還有啥問題,直說吧。”
朱老師擰開保溫杯,喝了口熱水,“喬照啊,你看,咱們是在學校,就得注意點影響......”
喬照頭大,止住他,“您要是讓我染頭發換衣服,就免了吧。”
朱老師“啧”了一聲,“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是覺得壓抑了天性,但這畢竟是在學校,有這個形象要求,再說了......”他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家有錢,穿的衣服都是名牌,現在的年輕孩子又虛榮,愛攀比,看你穿名牌,他們眼紅啊,回家逼着工資沒幾千的父母也跟着你買同款,這多難受啊你看。”
“名牌?你說這?”喬照扯了扯自己的t恤。“這我在某寶定制的,幾十塊一件。”
朱老師:“......”
“您說的那些名牌我不喜歡,忒醜。而且我的衣服和造型都不是亂搭的。”喬照摸了一把自己特地抓了個型的黃毛,“這身搭配都是有講究的,是為了偉大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