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麼忽視的了啊?!
柳張雷抖着手指,對身旁的斐青柃道,“宋隊,這……這是什麼怪物?”
斐青柃摸着下巴,“确實是怪物啊,竟然把自己塞進一張感覺沒刷過牙的嘴巴裡。小衛檸沒有潔癖了?”
她身邊的付酒沒好氣地添上一句,“可不是怪物一樣的新人麼?像當年的你一樣,腦子缺根筋。”
“照衛檸目前的表現來看,她比我多缺一根,她缺兩根筋。忽然有點想吃青龍集團新推出的零食——兩根筋,小酒,你要嗎?幫你訂一箱?”
“不吃,沒錢。”
“哦,我不請。”
“去死。”
“……”
一旁的柳張雷看看其他正在不斷朝怪物和衛檸射擊的隊員,再看看聊得正歡的兩人,嘴角抽搐,付隊長,你剛剛的職業操守和氣場去哪了?
不同于稍微放松的柳張雷,同樣身為新人的祁春茗情緒緊繃得似乎自己才是那發即将射出的子彈。
衛檸被污染已經是不争的事實。
血液從衛檸的脖子上流下,随着她動作的頭部和身體滴在衣襟上,那是心髒的正上方。
子彈無數次射入衛檸的身體,有腰腹,有腿弓,就是沒有心髒,是刻意避開的結果。
可這并沒有讓衛檸清醒,她甚至開始把手臂同下半身一起強行塞入這人形怪物的嘴巴裡,帶着要和它成為一體的氣勢。
不,是頂替,是吞噬。
軀殼是新生的怪物,而她重新破繭。
衛檸的身體即将完全消失在視野裡,狙擊手的第一直覺告訴祁春茗,現在就是扣下扳機的瞬間。
發麻的虎口随着變奏的心跳一瞬間變得瘙癢,如同祁春茗的心緒,随着彈道而直線上升。很難說清,在子彈到達彈道盡頭的瞬間,她是否更期待射擊成功。
畢竟,她的射擊成績一直和衛檸并列第一啊。
要分出個高下了嗎?
期待勝利是祁春茗身為士兵的血性。
砰!
是血肉破碎的聲音。
衛檸眨眨眼,世界似乎一瞬間徹底陷入死寂了,過分安靜了,好像,聽不到心跳聲了。
聽感被屏蔽後,觸感會被放大到無數倍。
在僅剩的感覺裡,首先撲過來的是難以忍受的滾燙,燒得她的喉嚨發緊。衛檸不自覺地開合嘴巴,某種液體自發地滾落進她的咽喉裡。
躁亂的心緒分出一部分,終于開始思考自己身在何處了。
眼前一片昏暗。
衛檸揮動雙臂,在不清楚的時間裡,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睜開眼睛。
對哦,她沒有睜開眼睛。
為什麼……她睜不開眼睛?
斐青柃蹲下身,指尖撫過衛檸的嘴角,暗紅的血液被帶走。她低着頭看着被染上污穢的手指,沒有說話。
顧上影拍了拍祁春茗的肩膀,“你做的很不錯,是一名合格的長山隊狙擊手。”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祁春茗的眼神卻是輕飄飄的,從衛檸的身上飄過,誰也沒有注意最後落到了哪裡。
付酒和柳張雷正忙着将衛檸擡回機艙内。
遺留在荊棘危地的一切都要帶回去,哪怕是彈殼,更别說是屍體了。
當然,清掃并不是聯邦軍部長山分隊的工作。
返程和來時一樣,滿是斐青柃和其他人的吵鬧聲,祁春茗一如既往地安靜看着他們。
直升機停穩後,斐青柃走在祁春茗和柳張雷前頭,“跟着我,執行任務後所有人都要進行身體檢測和心理檢查,心理檢查你們都做過,知道在哪。”
“身體檢測的地方和預備役不一樣,第一次我帶你們去,後面别找我。”
“知道了?”
祁春茗和柳張雷齊齊點頭,“知道了。”
在一道金屬大門前,斐青柃停下了腳步,靠在門邊,下巴一擡,“你們兩個,誰先來?”
“我先來吧。”,祁春茗舉手說道。
柳張雷沒有異議,退到斐青柃身邊一同等候祁春茗出來。
在不到二十分鐘後,祁春茗終于出來了,斐青柃沒睜眼,繼續閉目養神,“自己去心理部吧。”
祁春茗笑笑點頭後,回頭看了一眼轉身進門的柳張雷後,獨自走到了心理部門前。
在進門之前,她擡眼看向電子面闆。
值班醫生——宋與歲。
眼前溫柔的女人遞給她一杯溫水,笑着說,“小朋友,和我說說這次任務發生了什麼吧。”
祁春茗緩緩喝了口水,“宋醫生,你……知道衛檸嗎?”
宋與歲聞言微擡起眼鏡,鏡片上的光點一閃而過,“當然,她發生了什麼嗎?”
水杯被祁春茗放到桌面上,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整個人顯得有些躁動不安,“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
“我……我好像殺死了衛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