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為加也發現了,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刑叔,你年紀這麼大了,就不要逞強了,讓您兒子來。他現在在哪兒?”
刑無千握住方向盤不松手,也不看謝為加,顯得很是倔強,“我哪裡就老了?放心,小鎮的路怎麼走,我比你熟。”
沒有回應小刑在哪裡。
謝為加思索片刻,沒有再堅持,“辛苦刑叔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着這些外來人,我該做的。”,刑無千回應她。
謝為加的臉從始至終都被棒球帽遮掩着,說話的唇形也沒有太大變化,可以裸露出的情緒實在看不出信息。
衛檸放棄觀察她,而是側頭看向窗邊,在鏡面中和易坐新對上視線。
衛檸,俞雙久,易坐新,刑無千。
至此,齒面小隊六人到齊四人,已碰頭會合完畢。此時此刻,車上四個人的念想很統一,剩餘的兩人會出現在平安小鎮副本裡嗎?又會是什麼角色?
在進入副本時,遊戲說得很清楚,這是一個陣營對抗遊戲。
從現在獲得的信息上來看,表面上,身為旅客的外拉人是一方陣營,小鎮居民是一方陣營。
俞雙久屬于外來人。
而衛檸,易坐新,刑無千屬于平安小鎮居民。
衛檸很好奇兩方陣營的對抗點在哪裡,外來人要入鄉随俗,本地人為了發展旅遊業要和善招待外來人。到底是什麼被藏起來了?
博物館将是衛檸在一片空白上落下的第一塊拼圖。
“親愛的各位旅客,博物館到了。”
和鋼筋澆築成的冰冷巨獸不同,平安小鎮的一切樓房都是木頭做的,包括眼前的博物館,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極為強烈的古老陌生。
說是博物館,其實隻是比民宿要簡陋低矮些的木頭房子。
“各位旅客,注意門檻,千萬不要踩在上面……”,謝為加說。
越是不讓這般做,往往有人就是要那般做。
幾人對視一眼,齊刷刷擡腿,“哎喲卧槽!疼死了!老子的屁股啊!”
衛檸退後幾步,避開這幾人,視線落在門檻上,本應該是粗糙的斷面上略微反光出一層亮色。
上面有一層油脂。
整座博物館都被塗抹上了一層油脂,意識到的一瞬間,濃重的氣味像是被紮破的氣球一樣猛地炸開,衛檸等人身上瞬間也被裹上了一層油脂。
衛檸抽動鼻子,量上來了,很明顯的一股腥葷味,是動物脂肪。
謝為加低頭看向跌倒在地的幾人,“為了保護小鎮最珍貴的博物館,這裡裡裡外外都塗抹上了一層油脂,各位隻要動作緩慢些,就不會跌倒。”
見理不在自己這邊,那幾人氣得面色通紅,但嘴裡也崩不出幾個字,隻好沉默地捂住屁股走進這座低矮的木頭房子裡。
所謂的博物館内部卻不像外面看起來簡陋,裡面擺放的物品很多,幾乎到了擁擠的程度。
最顯眼的是正對門口的一面鼓。
這面鼓被懸挂在半空中,通體呈深褐色,大概是過于古老的緣故,皮面色澤略微斑駁,不似鼓身綁着的長長紅綢,很是均勻。
衛檸跟着人群前的謝為加走上前,才發現這面鼓并不大,完全和觀察的位置沒關系,大小和衛檸的頭顱一緻。
從頭砸下去,剛好卡在脖頸,一絲呼吸的縫隙也沒有,衛檸心想。
“這面鼓叫做驅雪鼓。”,謝為加說。
“在立冬來臨後,平安小鎮的居民們會敲響驅雪鼓,祈禱風雪早日消散,春天降臨大地,來年谷物生長繁茂。”
衛檸靜靜注視着這面鼓,擡頭往上看,房梁上密密麻麻懸挂着的都是驅雪鼓,長短不一的紅綢系着這些圓滑的鼓。
恍然中,她想到了平安小鎮的居民們。
衛檸突然想要清點這些鼓的數量,可惜的是,太多了。她才數到一半,謝為加的聲音再次響起,衛檸沒有辦法不去聽。
謝為加口中的内容讓衛檸的神經瞬間緊繃,眼神死死鎖定她身上。
“博物館裡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對應的傳說,它們的傳說和平安小鎮一樣古老。”,謝為加的聲音忽然柔和了,“我們每個人,從出現到死去,都不會忘記這些傳說。”
她話鋒忽然一轉,“刑叔,您可以為我們這些小輩講述驅雪鼓的傳說嗎?您講故事一向很精彩,我們都愛聽。”
突然被點到的刑無千:……
他一時間對上無數雙黑白分明的眼球,指節一動,看看俞雙久,看看易坐新,再看看衛檸。
衛檸眼睫下閃爍着光亮,但很顯然讓他自求多福。
沉默的時間越長,謝為加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疑惑,陰冷,刑無千脊背上漸漸生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