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他不知道撞上什麼了，有東西落在腳邊，世界的背景音在這一刻變成了自己躁動的心跳聲，他幾乎是一幀一幀地低頭。

看到了一枚閃過銀光的貓牌。

“孫千遠，總是這麼敲門不是個好習慣。”

孫千遠踩着平底拖鞋，江迩就顯得更高了，他向前傾身，幹燥的手掌猝然按在他的肩膀上。

……

燈又亮了，但樓道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孫千遠一路疾馳到家門口，拿鑰匙的手都用不上力，幾次對不準鎖孔，最後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樓上巨大的關門聲過後，鞋底敲過台階的聲音就如影随行。他跪在地上找鑰匙，最終在靠近台階的地方看到了一抹黑色。

他眼前一亮，剛要拿到隻見一隻白色球鞋踩在上面，江迩含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怎麼鑰匙都拿不穩了？”

“孫千遠，眼見不一定為實，你知道吧。”

孫千遠看着江迩用那隻帶着疤的左手幫他開門，心跳如擂，開門的一瞬間他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自己這幅小身闆在江迩面前不夠看的，萬一他出手，暫且不論自己的下場，屋内的外婆可怎麼辦。

孫千遠嗓音嘶啞，感受着掌下男生跳動的脈搏，齒列都不住發抖，咯吱作響。

“江迩，我對你很有好感的，隻要你不殺人放火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江迩看着他眼神亂晃的樣子哼笑一聲，問：“要不要聽個故事？”

這個場面讓他聽故事？

摸不準江迩到底要搞哪出，孫千遠不敢大意。

他認真道：“要，但我現在要和我外婆報備一聲。”

江迩挑眉。

不過兩分鐘孫千遠就出來了。

江迩聞聲看過去，沒看到他手裡的鑰匙，并且，這人一副緊張兮兮，神經緊繃的樣子，說他面前站着個殺人犯也有人信。

這個猜想可不是江迩樂意看到的。

孫千遠一眼就看到牆邊倚靠着的男生，一點一點挪近，問：“在這裡講嗎？”

江迩溫和一笑，眉眼彎彎：“講故事之前咱們可以先把我爸放了。”

這個時候樓道人很少，空曠的樓梯間隻有兩人參差不齊的腳步聲。

孫千遠跟在他身後上樓，站在台階上看到上方平台上一抹冷光一閃而過。

是那枚銀色貓牌，還在地上，估計是主人剛才忘記撿了。

江迩正在開門，沒有注意他，孫千遠便俯身撿了起來，擦幹淨上面的灰塵。

銀色吊牌上一面寫着寵物名字：小咪，另一面則是三行電話号碼，分别是江迩、何穗、他自己的。

孫千遠心頭微微一動。

防盜門甫一打開，率先飄出來的是一股濃郁的尿騷味。江迩開了燈，把江平連帶椅子拉到客廳中央。

摩擦聲格外刺耳，孫千遠忍不住歪頭。江迩轉身沖他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孫千遠避開門前的一灘黃色水漬，一手帶上門，他留了個心眼，門并未完全閉合，隻是虛掩着。

這間屋子終于明亮起來，但孫千遠内心分外不平靜。

他想到剛才江迩說的話，此刻也正如他所言，江迩正在解男人身上的麻繩。

那繩子有拇指寬，材質粗糙，解開的時候空中簌簌飄落着細小的麻纖維，孫千遠見到正在解繩子的江迩偏過頭揉眼睛。

他手上動作很快，在孫千遠剛要上前的前一秒解開了。

重獲自由的江平依舊癱在椅子上，直到江迩摘掉他嘴上的抹布才動了動眼睛。

男生挺拔的背影微微伏低，好聲好氣道:“爸，隻要你能保證之後再不去騷擾我媽，我可以放你走。”

孫千遠站在江迩身後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從男生的語氣中推斷他此刻很冷靜。

冷靜得讓他心裡七上八下的。

“咳咳咳你，你給我等着。”

長時間被抹布堵着嘴巴，江平口幹舌燥，說話時嗓音嘶啞，他撐着椅子起來，跌跌撞撞就要沖上去扇江迩巴掌。

但他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攝入食物了，渾身軟綿無力，江迩隻是微側身體就能躲開他，但他沒有。

他到現在表現得真是一個好兒子，絲毫不嫌棄他下半身的尿漬，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後還能架住男人的身體。

“爸，我放你走，你也放過我們吧。”

孫千遠被這場面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本以為是江迩把宋平鎖起來狠狠報複，沒想到眼前的發展超出預期，江迩把江平綁起來似乎隻是無奈之舉。

江平是個常年酗酒，走樓梯看不見腳面的肥胖中年男人，江迩隻能将将扶他站起來，但他顯然不配合，壓着江迩往地上倒，甚至還掐他的脖子。

男生冷白的臉很快漲紅，張開的嘴巴發出難以承受的嗬嗬聲響。

孫千遠趕緊上前把兩人分開，他推開壓在男生身上的江平。

“叔叔你差不多行了！”

江平被他推到一邊，他身上沒力氣，指着鼻子罵都做不到，隻能氣若遊絲地詛咒。

“小兔崽子，跟他走在一起下一道天雷就把你倆一塊兒劈了！”

江迩捂着脖子狠狠咳了幾聲，他被孫千遠攙起來，聽到這個體型小他兩号的男生夠着脖子罵：“要劈也是先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