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千遠站住不動:“鄭哥?你去哪?”
鄭嘉背對着他擺擺手,格外潇灑,沒再回應。
孫千遠下意識追出幾步,被江迩伸手攔了。
“一會兒查寝了,你确定去追他?”
孫千遠挺确定的,再者,他挺怕鄭嘉再去酒吧,或者再遇上什麼事……隻是想想,孫千遠這個打小沖個馬桶都要幾次折返确認按鍵是不是彈回來的人就直心慌。
江迩見沒勸住他,眯眼看了下宿舍方向,零零散散的學生進去大廳,宿管阿姨正向着他們這邊張望。
江迩轉身跟上了孫千遠。
他對鄭嘉有些無力吐槽,有些事自己去幹就好了,何必再拉上一個處處沒他精明的呆瓜去蹚渾水。
鄭嘉步子很大但走得不快,孫千遠很輕易地追上他,瞧見他正往教學樓的方向拐。
他小跑到他身邊,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色,問:“鄭哥,你有作業沒寫?”
鄭嘉哼笑一聲,見他獨自跟來,身邊沒了江迩他心情顯然好了很多,說:“不是,準備去天台。”
孫千遠嗯了聲,又很驚訝地問他:“鄭哥,你有樓頂鑰匙啊。”
鄭嘉不笑了,嘴巴一瞬間繃得很緊。
江迩追人不用跑的,不遠不近跟在兩人身後,前方他們忽然停下腳步,看樣子孫千遠說了什麼,讓鄭嘉回心轉意了。
這樣也好,他隻要站在原地等着,孫千遠遲早會來到他身邊,江迩笃定地想。
但事實出乎意料,兩分鐘後,孫千遠跟着他們來到了籃球場。
完了……
江迩性子冷,從小到大交過的唯一一個朋友就是撺掇他養蜘蛛的那位,相比起來,江迩在他那裡都能算是溫性子了。
兩人待在一起,除去商量一些如何突破各自處境便沒有其他的了,像是籃球這樣的多人運動,在江迩看來是眼前一黑的運動。
他準備看着鄭嘉大放異彩,琢磨一下怎麼才能把孫千遠的目光吸引過來。
“江迩,你不來嗎?”
江迩站在矮冬青前面,手中空無一物,顯得無所事事起來。
孫千遠問他他便答,搖頭後看着孫千遠朝鄭嘉走去,鄭嘉指着不遠處的器材室,看樣子是要帶着孫千遠過去找籃球。
“可是我們沒有鑰匙啊鄭哥。”
鄭嘉真覺得自己是病的不輕,同一個坑上能栽兩回。木着臉思索片刻,他說:“不想回宿舍。”
生病的人是不是都會有些奇怪,孫千遠問:“怎麼了這是?”
感冒讓他呼吸艱難,說話稍微一多就會頭暈目眩起來,鄭嘉掃了眼他身後不遠處的江迩,目光哀怨。
孫千遠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臉上僵了下,不動聲色動了下,企圖把江迩完全遮蓋起來。
事實上不論是江迩還是這個時間點仍在外面晃悠的葛主任,通通都遮掩不住。
鄭嘉在躲主任方面格外有經驗,趁着離他們還有百十米的距離拉着孫千遠就跑,後者放心不下江迩,伸手把人拽得一個趔趄。
三人你拉我我扯你,跟着鄭嘉彎着腰跑得飛快,卡着葛主任的視線死角跑回了剛才經過的教學樓旁的小路。
教學樓大面積是磚紅色,隻有不到半人高的位置貼着青灰磚石,五層樓的高度顯得這條小路愈發逼仄。
孫千遠咽了下口水,手裡還緊緊攥着一隻溫熱的手,江迩被他拉着跑了一路,手掌已經被捂得出汗,孫千遠忙不丁松了手,飛快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
男生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眯着眼直勾勾看着不遠處,隔着一道镂空鐵門的身影。
除了一顆心挂在别人身上的孫千遠,他們都看到了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這條小路和學校外面隻隔着一道圍牆,校外不知名的樹在晚秋時節會飄進來枯葉,隻是因為那道上鎖的鐵門,一部分小路不能被清掃。
沒過腳面的枯葉踩上去會發出連續的咔嚓聲,多米諾骨牌一樣引發連鎖反應。
三人咽了咽口水,都不敢第一時間叫住那道正伏在地上蠕動的奇怪身影。
“奇怪,明明就是掉進來了,怎麼沒有……”
如果不是江迩出手迅速,回過頭看到黑影的第一眼,孫千遠就會尖叫。
他死死抓着江迩手背,指腹不小心擦過那道褐色增生的疤,呼吸都急促起來。
江迩隻以為是自己太用力了,松了手在他耳邊低低說了聲抱歉。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廓,孫千遠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好奇心旺盛。
江迩手上的疤,是怎麼來的?
他想不出回事什麼人能忍心如此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