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千遠有一段時間沒看到王小帥了,這些天過去帥哥憔悴不少,眼下烏青,手裡的各種飲料已經悉數換成了各種提神咖啡。
兩人撞上頭孫千遠都有些不敢認。
還是王小帥叫住他,在洗手池邊撲了把冷水,呼噜呼噜說:“小孫呐,化學真不是人能學的,那麼多方程式你當時背着不眼暈嗎?”
孫千遠無從安慰,他也是這麼過來的,全靠着刷的題多。
“你要不要看我的筆記還有錯題集?”
王小帥迅速甩幹淨手上的水,抱住孫千遠就差把他舉起來了。
“小孫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也沒煽情太久,水房離辦公室很近,外面聲音一大裡面也能聽個差不離,當下有個老師開了門,往這邊一掃看見了他們倆。
孫千遠感覺王小帥瞬間僵硬起來。
“王小帥,洗完臉過來交代一下上課的時候撕我卷子怎麼回事。”
孫千遠并不認識的老師說完便扭身進了辦公室,門上貼着金底黑字的“化學辦公室”。
孫千遠小聲問:“帥哥,你這是……”
帥哥無聲哭泣,說前幾天的月考卷,對完答案他化學才考了二十五,一被刺激就把卷子給撕了。
不巧的是,當時化學老師從後門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當時倒是沒多大反應,原來是擱這兒等他呢。
王小帥悔不當初,夾着尾巴進了辦公室,背影怎麼看都有一種英勇就義的感覺,特别是關門前還像孫千遠這邊看了一眼。
孫千遠握着他的咖啡杯,沒敢再看,生怕下一刻自己就為了王小帥淚灑當場。
今年的冬天冷的突然,孫千遠還沒經曆厚外套就直接套上了棉服,這個棉服估計是有年頭了,做工也很粗糙,棉花都團在了一起,不太保暖,回宿舍的路上他抖個不停。
這周末是要去步行街給外婆添置些衣物了。
冷風呼呼呼刮在臉上,他本是一路縮着脖子,江迩把圍巾繞到他脖子上時遮住了半張臉。
“帶上這個。”
鄭嘉體質弱,上次的感冒好了也是一直斷斷續續直到現在,他家裡放心不下這些天都是車接車送,挂點滴吃藥。
因此這幾天孫千遠都是跟江迩一起走。
江迩為他系上的圍巾還帶着他的體溫,暖烘烘的,剛接觸到孫千遠攸得抖了一下。
“不用。”他拒絕。
江迩卻不容置疑,抓着他的手腕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衣兜,說:“你聽。”
聽什麼?
他們今天值日,天氣又冷,待到現在路上根本沒人了,孫千遠把圍巾掖到下巴下,怕呼出的熱氣灑在圍巾上面。
“什,麼?”
他們走得很輕,都聽不見腳步聲,隻有偶爾吹過樹梢的風,撲棱棱的聲音送進耳朵裡。
孫千遠猜測:“風,風聲嗎?”
江迩沒說話,拉着他走得很快,快要到宿舍他才松了口,說:“你牙齒都冷得打快闆了。”
孫千遠耳邊轟的一聲,耳垂爆紅。
他冷到這種程度了嗎?上樓梯的時候江迩終于松開了他的手,孫千遠跟在他身後偷偷摸了下鼻尖。
還好還好,沒流鼻涕,不至于那麼狼狽。
但也沒有安慰他太久。
宿舍裡洗漱間很小,兩個男生一起洗漱免不得碰來碰去,孫千遠一直都是讓江迩他們先洗,自己墊在最後。
今天也不例外,江迩洗好後叫了他一聲。
“好!”
宿舍裡很暖和,即便脫了外套一時間還不适應,手腳還是冷得不太緩過勁兒,但孫千遠仔細聽着,自己沒有打快闆了。
水龍頭裡都是冷水,漱口時刺得牙龈都疼起來,孫千遠火速洗漱完,臉上和手心又熱又癢。
他搓了搓手,馬不停蹄往床邊趕,抹護手霜時他随意掃了一眼,沒看到自己的被子。
?
他又踮着腳看了兩眼,就是枕頭都沒了。
對角線的江迩先斬後奏,幽幽的聲音從腦後傳來:“你那邊的窗戶漏風,今天先和我睡吧。”
孫千遠在這裡睡了幾個月了,還不知道這邊窗戶漏風呢,他狐疑地撩開床簾伸手抵在窗縫上,好像,似乎,可能是有點風。
他沒有懷疑江迩。
指頭還是冷得厲害,都有些木僵了,孫千遠轉身看他,男生正倚着床頭,床尾有兩條被子,上面那床又薄又小,是他的。
孫千遠總是往江迩身邊湊沒錯,但對方不能向他靠攏,他心髒砰砰直跳,異樣的感覺将要順着喉口湧上來,大腦皮層像是被别人塞了一斤跳跳糖。
他想拒絕:“不——”
江迩開口打斷:“快熄燈了,你抓緊上來。”
孫千遠閉嘴了。
在床下磨蹭了五分鐘,護手霜都擦了三遍,熄燈鈴久久沒響。
他沒帶手表,不禁沖江迩投去奇怪的目光。
江迩視若無睹,臉面被書本擋着,頭也不擡催促:“還沒好嗎?”
孫千遠擰上蓋子,答應着:“好了好了。”
他踩着拖鞋過去,爬樓梯到一半的時候燈滅了,他抓着欄杆等着眼睛适應光線,腳心被隔得有些疼,本就手腳冰涼,這下直接要抽筋了。
他不敢再耽擱,小腿用力就要踩上去,着急忙慌地踩空了一個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