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迩這次沒拒絕,許是凍的很了。注意到孫千遠說的是讓他自己上去,他接過鑰匙沒走,問:“你要去哪?”
“去買菜,不然今天晚飯沒着落了。”
江迩不假思索:“我陪你去吧。”
孫千遠不想和他一起,但實在不敵對方口舌,無奈之下隻能讓他跟着。
别人是如簧巧舌,江迩則是石頭一樣,嘴巴一抿,不說話,幹看着,就等你松口。
以孫千遠的經驗來看,這樣的孩子不讨喜,還缺乏存在感,但孫千遠樂意答應江迩。
兩人買菜回來,格外自然地踏進了同一道家門。
窗戶還沒關上,屋子裡還是有些冷,不過比起外面好多了。
江迩把行李箱和孫千遠的堆在一起,跟着對方進了廚房。
“腳踝還沒好嗎?”
孫千遠在擇菜,被他問得一愣,他沒和别人說過自己腳踝受傷的事,平時也有意遮掩,就是天天和他在一起的鄭嘉都沒發現。
“你怎麼知道的?”
“看出來的。”
江迩想接過他手裡的活,讓他去客廳等着,自己來做飯。
孫千遠還是拒絕,高高舉着胳膊不讓他碰到:“還是我來吧。”
“你手上有傷口就先别沾水了,容易增生。”他的個子不是白長的,趁孫千遠愣神的功夫把東西搶了過去,一手套上圍裙,還能空出一隻手攬着他的肩膀把人送出廚房。
如此強勢,又有了幾分之前的味道。
冬天下雨,兩個最不喜歡的詞語同時出現,孫千遠煩的厲害,這種時候還能叫他出去的,除了鄭嘉也沒誰了。
但誰讓老大給的太多,孫千遠收完紅包拿着雨傘馬不停蹄下去接他。
“鄭哥!”
樓下大雨瓢潑,隔着厚重的雨幕聲音都很不清晰,孫千遠沾了之前做過鄭嘉車的光,出了小區一眼就找到了那輛不算陌生的車。
後座車窗降下來兩公分。露出鄭嘉眯起的雙眼,雨水不住往裡灌,但他還是執拗地不肯關窗。
孫千遠快到他面前的時候,鄭嘉呼啦一聲開了門,兩步沖到他舉起的傘下,濺起的雨水甩了孫千遠一褲子。
鄭嘉渾然不覺,接過他手裡的傘催他快走。
“鄭哥,怎麼大雨天還來找我?”
“别問了,剛和我爸吵完架,來你這避避風頭。”
鄭嘉走得飛快,孫千遠要一路小跑才能不掉隊,到家的時候鞋子已經濕透了。
“對了,你家裡有藥嗎?”
孫千遠看他臉上一片光潔,不像是被打了一頓的模樣,問:“什麼藥?”
“還能是什麼藥,我剛被我爸打了一頓,後背上都是傷。”
孫千遠這才驚醒,是他先入為主了,隻覺得臉上帶傷才能傳遞“我被打了”這個信号。
鄭嘉見他面無表情,有些陰陽怪氣道:“一會兒可别吓着你,我身上可沒江迩那麼好看。”
這是哪兒對哪兒,放假快一周了鄭嘉還非要和江迩過不去,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他沒應聲,沉默着給鄭嘉開門,鄭嘉收了傘,把粘扣合上扔在地上,看見玄關上攤着的卷子,問:“剛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在寫作業?”
他捏起來看了遍,空白部分被孫千遠打上了草稿,顯得卷面很亂,但接過是對的。
“對啊,這次假期作業太多了,寫到現在還沒到一半。”
他沒看見鄭嘉聽見這話嘴角抽了下,沒到一半?鄭嘉的書包自回家後都沒打開過。
他轉移了這個話題,問:“你沒出去兼職?”
孫千遠哼了一聲:“作業多還不算,假期也少,現在兼職很不劃算。”
鄭嘉點點頭:“也是,快到高考了,你就安心備考吧。”
兩人在客廳站了半天,孫千遠也沒提議讓鄭嘉坐下來,鄭嘉隻以為他忘說了,自己避開那個讓他目不忍睹的沙發從飯桌下抻了個凳子坐下。
屁股還沒沾上,孫千遠開口:“鄭哥啊,要不你先把衣服擦擦吧。”
他一路跑過來,褲子上濺上不少水漬,坐下肯定會沾濕。
孫千遠哒哒哒跑廁所,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卷紙。
“剛進來怎麼不說?”
孫千遠:“沒反應過來。”
鄭嘉沒有追問這也需要你反應一會兒?即便他追問了,孫千遠恐怕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來。
他總不能說,江迩來的時候每次都會将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沾過的地方不會留下一絲痕迹。
他撿起牆角被卷成一團的雨傘,将褶皺攤平,卷完系上粘扣,拿雨傘袋裝好挂回原處。
再扭頭時鄭嘉已經上了沙發,攤着開始打遊戲了。
孫千遠額角猛跳,又不自覺将他跟江迩比較,比較得兩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