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江迩家裡更是目不斜視盯鞋尖,何穗都覺出了他的怪異,趁江迩搬最後一趟貓爬架不在身邊問孫千遠。
“你們吵架啦?”
孫千遠支支吾吾,嘟嘟囔囔,讓人不由懷疑問題是不是出在他身上。
“也不是吵架。”
何穗追問:“那是什麼?”
我單方面避着他,不和他說話,甚至還屢次對他視而不見。
跟江迩身份調換一下,隻是想想孫千遠就難受到窒息。這些天晚上窩在被子裡,借着昏黃的夜燈,那幾張筆記邊角被摩挲得都起毛了,他為江迩感到委屈。
何穗着急,沒從他這聽出來前因後果,送完東西就要走了。走的時候孫千遠起身去送,江迩也做勢起身跟上,就在這時他才說了這好半天和江迩之間的第二句話。
“你照顧小咪吧,我去送何穗。”
小咪的東西的确還沒收拾好,這樣說似乎不會叫人往故意支開的方向想。
江迩似乎也沒發現他的小心思,點點頭應下了,囑咐兩人小心點,三樓聲控燈壞了。
送完何穗孫千遠獨自回來,看到五樓江迩房間燈火通明松了口氣。要是江迩和他在一起,還真不知道現在處境會有多尴尬,自己又會做出多少傷人心的事。
回到家靠在門上,感受到體溫再被掠奪他才有了一種實感,緩了會兒不再去想江迩,他準備洗菜做飯。
空着手到了廚房,孫千遠找了一圈,他的菜呢?
買完菜回來躲過江迩,見到何穗,還給小咪搬了行李,孫千遠腦中白光一閃,在某個偏僻角落想起了菜的去處。
他們來回兩趟給小咪搬東西,第一次上來放東西時他好像順手放到了江迩家玄關處。
真是讓人兩眼一黑的結果,兜兜轉轉他還是避免不了和江迩的糾纏。
不,還是可以避開的,比如他今天不吃晚飯了。
這個想法剛騰空浮現,有些意動的孫千遠就收到了來電,抄過手機一看,是某個剛剛才從班級群複制粘貼過來的号碼。
再次接通,江迩的語調明顯和之前不一樣,說不出具體的變化,隻能說變得軟了些。
“孫千遠。”
他甚至都沒說自己是誰,似乎就笃定了自己會記下他的号碼,不會如對待騷擾電話一樣随意挂斷。
“你東西落下了。”
孫千遠:“啊,哦,我等會兒去拿。”
“嗯。”
應完後依舊是一片寂靜,孫千遠是不能說,那江迩呢,是不是對他無話可說了。
孫千遠剛想說他不要了,不拿了,你不要等我了,江迩卻像是預備到了,深吸一口氣,顫抖的呼吸聲讓拿着手機的手都有些抖。
“來陪我吃飯吧。”
通話時間還在增加——
“孫千遠,來陪我吃飯吧。”
孫千遠可能是腦子一抽,還真把這句話應下了,兩手空空站在江迩家門口是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胸膛鼓動得不正常,聽到開門聲時終于擡頭看江迩了,盡管隻是一秒又低垂下了腦袋。
江迩沒說話,側身給他讓了位置,等他進去了才張口。
“今天回來得晚了,沒有做太複雜的,先将就一下。”
“如果有下次,想吃什麼可以提前告訴我。”
孫千遠聽到他小心翼翼的話有些想哭的沖動,咬着下唇強壓下鼻酸,他去看玄關處,之前江迩買下的屬于他的拖鞋就安置在那裡。
江迩順着他的視線也看到了那雙黃色毛絨拖鞋,道:“你先換吧,還剩一個湯我去盛出來。”
孫千遠低低的應了一聲,踱步到那裡,換下的前一秒才才注意到自己來得急穿的就是家裡的拖鞋。
說是陪江迩吃飯,實則更像是江迩陪他,江迩吃飯很快,孫千遠早前和他在一張桌上就感覺到了,但今天他卻有意放慢動作。
又可能是不想讓孫千遠看出來,他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米飯,堆得冒尖,吃到最後放慢動作估計是真撐着了。
孫千遠為了讓他趕快解脫,最後幾口米飯沒就菜直接幹塞,還給噎住了,咽下時嗓子被撐得發疼,喝了好幾口湯才順下去。
他剛停下筷子,江迩那邊象征性地又動了幾下筷子也收手了。
孫千遠撐了就不太想動,江迩也沒表現出收拾的意思,兩人倒在椅子上,都有些眼神發虛。
很久,江迩的聲音逐漸真切。
“你吃飽了嗎?”
何止是飽,孫千遠感覺食物都要從喉口溢出來了,江迩給他盛的飯被吃得幹幹淨淨。
孫千遠眼神輕飄飄落在他臉上:“好撐。”
椅子也好硬,想找個柔軟的地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