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迩從他身邊經過,徑自走向了卧室方向,孫千遠隻進過裡面一次,這種私密空間讓他不敢大着膽子靠近,止步在門口。
“不進來看看小咪嗎?”
他給了理由孫千遠才邁開腿進去,卧室裡小咪團在書桌旁的軟墊裡睡得正香,肚皮有規律地起伏着。
孫千遠問:“他和你睡在一起?”
江迩摸了摸小咪腦袋,蹲着身子同樣低聲告訴他:“是啊。”
“會不會太鬧人了?”
何穗曾跟孫千遠說過,小咪晚上精力特别旺盛,經常晚上偷跑進她房間,從左床尾跳到她身上,又從她身上原地起跳到右桌角。
何穗因此過了很長一段鎖門生活,但小咪很不情願,經常窩在門口睡一夜,第二天何穗看見又會心軟。
然後就過上了人可憐一天貓可憐一天的生活。
要是讓小咪直接睡在江迩房間,怕是江迩每天都要睡不好了。
孫千遠和江迩說了這些,江迩點着頭,看似覺得十分言之有理,然後最後跟了一句:“這麼說來小咪是沒你乖。”
重點是在這裡嗎?
孫千遠并沒有在誰最乖的問題上糾結,這個人接下來給他拿過來的東西叫他再也無法分神其他。
“之前整理好的,一直沒有時間給你。”
孫千遠看着熟悉的黑色文件夾,目測比他前兩次給他的加起來還要多。
這兩天火燒眉頭趕作業的孫千遠:剛吃完飯就不必讨論這種不吉利的東西吧。
他沉默接下,比從前的江迩還沉默,一時讓人覺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絲毫不知自己裝了一把,讓江迩心裡沒底的孫千遠回到家,将三本文件夾整齊疊好放在床頭,洗漱完感覺沒那麼撐得想吐了才拾起來。
看了兩眼,即便字迹再清楚好看,看多了也讓他昏沉起來,最後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
孫千遠接外婆回家時找了個好天氣,暖冬無風。
除夕那天上午他貼春聯的時候趕上一個樓下上來的男人,經過的時候多看了一眼。
西裝筆挺,手裡是一卷卷起來的紅底帶飄金的紙,很容易叫人和春聯聯系起來。
男人上了樓,腳步聲飄進耳朵裡,半分鐘就停了,是停在了樓上。
一樓兩戶,孫千遠在五樓除了江迩還沒見過另一個住戶,想來是不在這裡住,但每逢過年還是會趕回來換春聯。
孫千遠第一次去樓上敲錯門就是被這誤導了。
有人住的房子沒有貼春聯,反而空蕩蕩,無人煙的對面有。
不知道今年江迩會不會貼。
孫千遠很快弄完了,搬着椅子就要開門回家,這時卻傳來一道比起剛才明顯淩亂的腳步聲。
“小兄弟,小兄弟等一下。”
孫千遠保持着動作沒變,見那人就是剛才上樓的正裝男,此時兩手空空,快步下樓。
“有什麼事嗎?”
“啊,是這樣,我下車的時候忘帶膠帶了,能不能借下你的。”
孫千遠很痛快地遞給他了,還問用不用凳子,不然貼門楣上的時候不方便。
正裝男連連道謝,提着凳子就要上去的時候孫千遠張口,也叫西裝男幫了他一個小忙。
孫千遠沒有急着進屋,約莫三四分鐘對方帶着他的東西從樓上下來,看見他招了招手。
“小弟弟,你确定裡面有人嗎,我看門把手上都落了一層灰了。而且你叫我看的東西,沒有,門上幹幹淨淨的。”
孫千遠詫異地啊了聲:“哦好,我也不太确定裡面有沒有人,大哥謝謝啊。”
“沒事沒事,估計沒人在吧,不然怎麼會春聯都不貼。”
西裝男很久之前就搬家了,一年中隻有一兩個月工作不忙的時候會回來小住一陣,即使這樣也會在除夕前後驅車趕回來貼春聯,他自然很難理解不貼春聯的人。
孫千遠知道江迩家去年門上就光秃秃的,無法從這點上判斷江迩是否在家,想到西裝男的前一句話又不放心起來。
門把手上都是灰,說明對方很久都沒有回來,或許他根本沒有出去過。
他孤身一人的,寡言少語,出了什麼事估計都不會有什麼人過問,萬一,隻是萬一,一次磕碰叫他暈過去,又或者睡覺時出個什麼意外,和他一樣穿越到什麼異世空間。
孫千遠站在他家門口前面,打了個電話。
嘟嘟兩聲過去,手機傳來忙音,顯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孫千遠下巴有些不受控制,緊張地語不成調。
他喃喃着:“接電話呀,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明明滅滅,沒有哪一次想起那道熟悉嗓音。
門鈴也按了幾次,沒人開門。
可能是沒電了,門鈴沒響?
他不信邪地敲門,依舊無人在意,他等了又等,手哆嗦着想要報警。
“孫千遠。”
聲音不大不小,砸在心上引發一陣顫鳴,回音陣陣。
他回過頭,那人正站在樓梯下,喘息得有些急,似乎是一口氣沖上五樓的。
現在是白天,即便動靜再大樓道内都不會亮燈,隻有他身後的一方小窗灑進來稀薄的日光,卻足以照亮那張熟記于心的臉。
與每晚睡前描摹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