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了個神的,讓人活不活了?
而後還沒他等反應過來,他就看見,那個白斬雞一般溫文儒雅的年輕男人——噢,就是伊迢路,哐叽一下,把那個被攔下來的男人按在地上,還不停朝自己喊着。
哈?
老交警已經覺得自己莫不是提前進入老年癡呆期,他已經根本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等稍微清醒過來後,他們已經都在交警大隊了。
那個被按住的人尿檢出來了,呈陽性,而且之前還有飯毒史(非錯字)。
十分鐘不到,老交警的電話響了。
“哥,我京西派出所的,是不是弄到一個吸毒的,這人給我嘛”
因着是老年手機,外放聲音特别大,當那粗犷卻硬要夾的聲音響徹整個支隊辦公室後,所有人都忍不住低聲噗嗤噗嗤地笑了。
京西派出所的人聽起來實在卑微。
“哦”,老交警見狀有些端了,然後還沒挂斷,又有人打了過來。
“鐘哥!你早上弄到一個吸毒的?你在哪個位置,我馬上過來”
“我在大隊裡……”,話沒說完,一隊不知道是哪裡的人沖了進來。
“鐘哥鐘哥,你們交警沒任務,人我就拿去沖了哈,回頭請你吃酒”
老交警鐘哥,“……”
我他麼這輩子都沒被這麼追捧過,突然有點受寵若驚、雲裡霧裡、恍恍惚惚、霧裡看花是怎麼回事?
剛要帶人走,後面撞進來的治安不答應了,“麻痹你們任務數都在前面了,還和我搶人,你們是不是要逼死我!”
而後擊毒(非錯字)和京西派出所一前一後沖進來。
京西派出所,“人是我先定到的,你們哪個來搶得走!“
擊毒,“浪你個錘子,這貨販毒最後不還是我們來收拾?搞那麼麻煩幹屁”
遙遙的最後,加入戰局的南城,”哥哥們,挖到上下線分給我一個嘛,我任務真的完不成了“
其他所有人一滞,便隻當耳旁風過了。
随後幾對人吵了一個中午,沒有達成分贓協議,一緻看向了鐘哥。
鐘哥總算清醒機靈了一會,在衆目睽睽之下看向陳南伊。
“人是她找出來的”
本來坐壁上觀的陳南伊也反應迅速了一回,她看向在一旁幹飯的伊迢路,認真的說,“可是人是他抓的”
于是目光炯炯的眼神就将伊迢路炙烤起來。
在這麼多熱切而又真摯的目光下,伊迢路艱難地将口中的飯咽了下去,然後試探了一句。
“那你們,先到先得?”
好家夥,本以為解決了的事情,結果一堆人又因為是電話裡的先到先得還是門縫線的先到先得吵翻了天。
陳南伊偷偷将他拉走,在那邊咬耳朵,“你覺不覺得,我們不适合站着”
伊迢路有些懵逼,但也不自覺壓低了聲音,“站着?為什麼不适合站着”
“站在馬路上,拿着那個掃描”
“噢,站崗”,伊迢路反應過來,“是,我也覺得,怎麼突然這麼多呢?”
“你們現在才這樣覺得嗎?”,一個幽幽的聲音居高臨下插了進來。
伊迢路陳南伊擡頭,這才發現是靠在門框上斜視他們的支隊長——而他們兩個,正猥猥瑣瑣地蹲在地上。
一股尴尬彌漫開來。
伊迢路率先站了起來,撐起笑容,“隊長,您怎麼來了?”
“呵!他們分不平非要我來,我能怎麼辦”,支隊長慢條斯理,可那話中的指責意味卻很是明顯。
原本也想扯開笑容的陳南伊抿了抿唇,垂下了目光。
氣氛僵着之間,支隊長歎了口氣,“哎,你們可真是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老京城哪哪都是罪犯呢”
他的目光尤其在陳南伊身上轉了一圈,不曉得是不是要來個迷信拜拜,伊迢路見狀擋了過去。
“滾滾滾”,被如此防備的支隊長瞬間傲嬌了,挺着胸脯擡着下巴走了進去。
想了想,走進去的人又倒退回來,“噢對,我跟老城派出所聯系過了,明天你們去他那吧!我們大隊這邊的業務你們已經很熟練了——一早上不是也弄過不少嘛,去他那邊霍霍……活得會更快樂些,不然我怕你們累着——嗯,然後下午你們回去休息吧,這沒什麼事要幹的了”
說罷,支隊長一拔腳跑了,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得,白幹一上午,連飯都混不到一口吃的,就被打包扔出了。
兩人收拾好東西灰溜溜地走了——連鐘哥那邊都沒打招呼——因為那邊還沒吵完。
出了門,伊迢路笑着看向陳南伊,他的目光一直很是柔和。
“我們先去吃飯吧!然後再看看下午幹什麼,托你的福,下午總算不用幹活了”
“嗯好啊”,陳南伊點頭,但又有些遲疑,“能不能去一個迷信”
“哈?”,伊迢路覺得離譜,他怎麼可能在一個外國人嘴裡聽到迷信這個字眼?
有那麼一秒鐘,他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
陳南伊也有些無奈,她在這裡隻一個人,不像之前還可以叫别人幫忙的,隻能硬着頭皮。
“就是,算命?嗯對,我想去看”
“你對這個還感興趣啊”,伊迢路有些震驚。
“對啊”,頓了一下,陳南伊決定坦誠接受這個标簽,隻笑了笑。
“那我問下封隊吧,我奶在老家,我也不知道這哪有呢”,伊迢路撓了撓頭。
“好”,陳南伊點了點頭,“那我去下衛生間,待會去停車場找你?”
伊迢路點了點頭,陳南伊便往支隊大樓拐角的公廁走去。
但想了想,她想要解決安南那件事的方式是雇一個人,用類似跳大神的方法解決那個名字被錯錄的女生的事情——就像陳南伊媽媽那麼淩厲的女強人決斷,但要是有算命的跟她說這樣擺東西會擋财運,也是會妥協的人,所以以此類推,安南的事情應該也能這樣解決。
不過陳南伊考慮的是,要是去的是廟宇那種算命的,裡面的人應該不會替自己幹活的,所以她覺得還是要跟伊迢路講一下找那種私人的會好一點。
她調轉方向,才剛要拐回牆角再說,就聽到伊迢路不似乎剛才溫和的聲音,那聲音甚至有些冰冷。
“……你說她是不是故意的?那我要找一個人假裝嗎……不是,我沒有想偏向她的意思——算了,真是麻煩,誰知道她這麼多事?要不是她不肯收錢,怎麼會搞成現在這樣……好,你告訴我地址吧,我會跟着”
即使知道都是敷衍一場,但真要聽到這些話,也還是會傷心和憤怒的。
陳南伊感覺頭也痛,人也痛,加上睡眠質量不好的緣故,整個人都是割裂一般。
她想沖出去質問,可最後還是調轉了方向,去上她的衛生間。
這期間的過程裡,她一直安慰自己。
沒事的,别在意,反正在美國的時候,就像她好好地走在路上卻被莫名推到,被吐口水,旁邊站着兩個警察喝光了咖啡也沒管的那樣,這個世界的人情本就是冷漠至上的——你跟我沒交情,那我幹嘛要去管你?
而他們也隻是不得不報她的“救命之恩”罷了。
不然誰想跟她這樣的人扯上關系呢?
說來她的身份尤其不對,本早應該适應這種區别對待的,卻又自己老是忘記,還得别人“點醒”。
真是尴尬。
陳南伊一路忍到公廁,站在洗手台前面,還是忍不住踢了一下一側的紙簍。
紙簍翻了,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她耐了一會剛要扶正,剛好打掃的大嬸拎着工具走了回來。
看樣子已經完成了打掃。
一刹間,也不知是愧疚還是憤怒或其他的情緒居多,幾滴晶瑩落下,陳南伊控制不住地用手臂抹了一下眼睛,然後走了出去。
去他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