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安南就打電話來跟她吿假了,聽得出來聲音還真有些啞。
陳南伊當過很久一陣教師,這種氣息不亂的嘶啞一般是用嗓過度——她昨兒還好好的聲音非常清脆,但現在或許是在歌廳裡面剛剛k歌結束吧?
她也說不準,隻是以前偶爾能從一些稀碎的畫面中感知安南對夜店和朋友清吧的渴望,但或許是那渴望并不強烈,所以也隻是在自己的夢境裡一閃而過罷了。
這樣看來,她們還真是很不同的人。
一個恨不得沒有其他人永遠都一個人生活,一個又是沒有和朋友在一起就絕對不行的人,真是天生不合。
陳南伊蠻關心了幾句其實也并不在意。
至于封秉雲,他還在讀書,如果劉以澤真要去南方的話,那她還是讓他别跟去了,她hold不住這樣性格的人,也覺得不該是她操心的事。
這樣盤算好後,陳南伊下了樓,買好早餐又到了樓上刑偵部門自己的位置上吃起早餐。
彼時還早的很,她也慢慢着來。
沒想到正吃着呢,不曉得是不是太冷手凍僵了,紮開口的豆漿蓋上漏了一點出來,陳南伊趕緊就着吸管狂吸了幾口,又雙腿岔開,避開滴落的液體後,趕緊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她弄的手上都是!
擦幹手回來後,沒想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卻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二中隊隊長李骁站在比較靠門的位置,正背對着自己站在一個即使坐在座椅上也十分高大的人怒不可遏。
“你他麼這是喝誰喝過的啊?跟人間接接吻不嫌髒啊”
而斜對着門坐的三中隊隊長劉以澤也十分不爽,“我怎麼知道,每次都是你買了上來的啊,也隻有我們這麼早,我還以為是你吃過的……”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不會買你那一份嗎?等一下問我都不會?”,李骁明顯更生氣,“而且我還要去買早餐怎麼可能比你更快上來?”
“你不小氣那你昨天晚上那樣懲罰……”,劉以澤明顯也是火氣上來了,一下脫口而出反駁,但旋即又把話縮了回去,似乎全身一下子脫了力氣,皺起眉頭,嘴唇不由怨念碎碎。
“我隻是太餓了嘛,幹嘛這樣說我,你以為誰愛吃别人口水啊——把人搞得那麼累又說我,我又不欠你的……”
不知是哪一句話取悅到了李骁,他輕嗤一聲,看着他那紅滟的嘴唇,倒是轉移了怒火對象,“靠,我倒要看看,誰敢親我老婆的嘴……”
“哎你!”,劉以澤不由大喊,看上去着實惱羞成怒了,“閉嘴”
因夢境知道“前因後果”的某人不想加入戰場,隻好小心翼翼倒退着往後走去,打算先退回消防通道,再狂奔回樓上自己的住處然後假裝下來——諒他們也不會去調監控的。
長廊的位置平坦,居中的位置是刑警部門的入口大門,出了長廊,斜對面中間是一左一右兩個電梯,而走廊的盡頭就是少有人走的消防通道,很少人去。
隻是往後走着,就快到拐角的時候,突然多了一堵牆?奇怪,這裡好像不是這樣的布局啊,陳南伊疑惑轉頭,然後緩慢揚起頭來才發現,居然是那個綠色手表!
天呐!本來她每次見到綠色手表就已經快吓破膽了,這次又是在做了那麼觊觎人的夢後馬上見到,陳南伊莫名心虛到了極點,下意識就想靠着牆溜走。
徐祈恺正要出聲,她倏地又想起裡面的光景,趕緊伸出食指無聲地噓了一下,然後顧不上多想,拉着他袖口的衣服朝電梯走廊的盡頭而去。
确認裡面聽不到聲音後,陳南伊舒了一口氣,但立刻眼尖地松開了自己扯住他衣袖的手,縮在背後擦了擦。
索性她本身就不高,站的近些,人也隻看得到她頭頂,也不怕表情有什麼太不對勁,她就低眉順耳地非常尊敬。
“徐先生不好意思,剛剛裡面在吵架,我不小心聽到一點,不想讓他們知道所以才拉您過來這裡——您有什麼事嗎?”
不知不覺,她的中文非常順溜起來,難道是因為腎上腺素爆棚激發了潛力的原因?
徐祈恺微微笑了一下,颀長的身子微屈。
“我剛回來,想說找浸海吃個早飯——半路又想到他已經封閉式訓練,可是來都來了,所以來找Anna你——你救了他,又讓他沾光得了獎,還拿了額外的學分,又幫我完成委托,我覺得一定要請你賞光吃頓飯的,不然我太過意不去了”
你可以過意不去的——陳南伊忍不住心想,但這話又說不出口,憋的難受。
她正想着如何推脫,可人家這麼随意的說,她要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就顯得很不上道又奇怪了。
“嗯,怎麼了?不行嗎”,徐祈恺有些疑惑,還想低下頭來看她。
但他似乎真的太高了,低下頭已經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還是看不見她,而她又下意識地低頭,于是他隻好伸手想要扶她一下,确認她的表情。
陳南伊被突然伸過來的大手吓到。
她一想起以前在家時的頭上覆蓋過來的陰影,就很恐懼,忍不住躲了開來。
沒辦法,雖然躲會被打得更慘,可是不躲她一開始就會很痛,所以還是一直跑的好。
但她現在不可能跑開,隻好一下子蹲了下去。
一蹲下來陳南伊就覺得不妙,這反應也太大了點,但也隻能繼續蹲着。
徐祈恺被吓了一跳,也跟着蹲下了身,雙手扶住她極其瘦小的肩膀,一下往上,她的眼就和他的對上了。
“你怎麼了?”,他關心道,目光還上下關切地查看。
陳南伊抿了抿唇,眼眸垂下有些做作,“額,我沒吃早飯,有點頭暈”
她一副虛弱的樣子。
徐祈恺舒了一口氣,“低血糖嗎?還好,我還以為你這麼怕我,怕到胃痙攣呢......不過你現在頭應該很暈吧?我扶你去吃早餐”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陳南伊吓出了結巴,但又擔着不怕的名頭,結果真的要暈過去了--沒辦法,她天生見到這種像她老爸的人就像青蛙見了蛇一樣,沒什麼道理好說的。
她靠着牆勉強站了起來,徐祈恺的手也不好再扶着,便撐在牆上,想要順勢起來。
孰料電梯那邊叮叮當當一陣響聲,不知道是哪一組,抑或是很多組的人都上來了。
陳南伊着急想要站好,免得被人看到這樣面對面的尴尬,卻不料她動作太快了,一下創到他的胸膛,給撞了一下。
徐祈恺頓時被打亂了節奏,直接一個趔趄,向前撲去,給她罩了個嚴嚴實實。
陳南伊剛手忙腳亂地要掙脫出來,猛然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瞬間沒有動彈。
“昕哥昕哥,你講話能不能不要隻講一半啊,為什麼不要和那個陳南伊多說話?這不是......欺負人嘛”,一個小年輕的聲音響起,聽得出來,他的确很是純真。
被叫昕哥的人用手中的文件夾用力敲了一下小年輕的頭,“你好好向你邊上這位小封同志學學--為啥人家是她徒弟都沒跟她多說過話,又把人照顧得那麼好的,啧,真是白吃那麼多年飯了,還不如一個人沒畢業的小夥子”,說完,便大跨步走了進去。
小年輕捂着腦袋哀嚎,慢慢蹭在封秉雲的身邊,“哎小子,給你個面子,跟我講一下啦,昕哥到底什麼意思啦,那我待會碰到她還要跟她打招呼嗎?還是隻打招呼不要講話?啊真不懂這個人,吩咐就吩咐,沒事幹嘛又敲我啦”
封秉雲不禁莞爾,揚了下手中的袋子,“昕哥算是帶你的師傅吧?他說你不如我,不是你真的不如我,而是.......你之前有沒有哪怕一次,給他帶過早餐?”
“卧槽,昕哥是這意思嗎?那他之前還一直說不用”,小年輕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後又琢磨出了别的意味,“額,可是,昕哥教我那麼多,我帶是應該的,那個陳南伊又沒教你什麼,你幹嘛要給她帶?”
時空有一瞬間的沉寂,陳南伊也靜靜地傾聽回答。
封秉雲隻頓了頓,和小年輕繼續往走廊中央的入口走去,“我多讨好她一點,她說不定覺得不好意思就多教我了呢”
“那為什麼不能跟她多說話?”,小年輕又産生了疑惑
“這個的話.......”,封秉雲沉吟了很久,然後伴随着聲音的漸行漸遠,那沉吟的話語也微不可聞。
這邊的陳南伊還在徐祈恺的懷裡,一瞬間覺得很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