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伊抿了抿唇,眼眸低垂。
“我也是啊,碰到聊的來的才聊,如果聊不來的話,其實也沒那個興緻對吧?”,徐祈恺開口,“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吧?朋友的話就是可以在沒事的時候閑聊一下,或者隻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也可以一起分擔,互相幫助”
話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是跨越社會地位、性别對立的友誼,感覺不過隻是一種名為平等的遮羞布而已。
他倒是敢問,可她不敢問他啊!
心裡頭有點堵得慌,但是陳南伊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一點,“是啊”
徐祈恺似乎并沒有相信她的回答,無奈的笑笑,“我是說真的——好吧,如果你不想聊天的話,那我們就不聊了,其實我隻是想給你提個醒,但是又怕太直接,讓你覺得冒犯,所以想閑聊一下……雖然我不曉得你接下來的計劃,但我建議你最好還是盡快回國的好,繼續呆在這裡,你會很麻煩的”
“什麼意思,你有聽到什麼消息嗎?”,關乎切身利益,陳南伊倒沒空想那麼多,隻是急切。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依據各種信息得出的結論如此”,徐祈恺斷言,“一般而言,我的決策判斷并不會出錯”
陳南伊也想回去啊,可卻沒有辦法。
“我暫時不能回去……”,她為難道,一雙細長的眉糾了起來。
“你在美國有什麼麻煩嗎?”,徐祈恺疑惑,“據我所知,雖然你當偵探的時間很短,卻小有名氣,你的客戶也對你贊譽頗佳,他們的身家也非富即貴,難道也幫不了你嗎?或者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跟我說說,如果我能幫得上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Leo的心思本就是她從夢境中才得知的,在公衆場合中當然沒有任何不妥——但這種事她一點也不想讓别人知道,而且就算要說,也不該是對他吐露。
“多謝!但是抱歉,我不能說”,陳南伊搖頭。
她的确有點糾結要不要回國——她才來這也沒多久,就碰到這麼多鬼七倒竈的事,有點像華國俗話說的,磁場不合,可要是回去的話,依照Leo那次夢境裡對她的渴望,她絕對會有大麻煩的,最關鍵的是,就算她說出來,隻要他不承認,丢臉最後還打草驚蛇的卻是自己,那也是得不償失,而且萬一要是失守,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對Leo根本沒有别的情感,要是發生關系,那簡直比被剝光了豎在街上遊行更令人難堪,到時候她會崩潰的,一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的話,難道她要自殺嗎?
反正在想到辦法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考慮回去的。
可目前的困境也需要解決,她也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陷入沉思的陳南伊一臉菜色。
這他麼沒一個容易的。
徐祈恺并未打攪,将時間留給了她。
劉以澤回來以後,還帶來一個警察守在門口,然後又急匆匆地出去,順便也把徐祈恺也給帶走了。
可能是去吃晚飯了吧!陳南伊猜測。
看着門外的警察,她有些感覺不對,等她吃完醫院配餐、甚至都小睡一覺以後還沒有人回來,她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對了。
對于做夢就能夢到事情真相的這種“能力”,她覺得就像個一個奇怪的編程的錯誤一般——很多人在一頭霧水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答案了,她該絞盡腦汁的,卻是如何把這個答案公之于衆。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擁有這個能力,即使她也曾慶幸昨晚的時候幸好醒了過來,不然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可話又說回來,如若不是她有這個能力的話,她也不會出現在這。
無解。
不過話說回來,有的時候她倒是挺感謝還能做一些夢的——能滿足她獵奇的心理,彌補她蒼白單調、一如既往無聊的生活。
比如說她剛剛小睡的時候,就知道了為什麼劉以澤敢和許司令嗆的原因:某種程度上來說,劉以澤算是他的繼子。
許司令對劉以澤父親的渴望總是太過強烈,且作為深同來說兩人關系也患得患失——尤其是劉以澤的媽媽已經去世的情況下,以至于即使已經這個歲數,即使陳南伊隻是間接地碰到劉以澤的氣息,都能感受許司令的渴望和一些不甘。
若她是神的話,因為他們的真心相愛、也無過錯,她會幫他們排除外難,可惜以她現在的身份,隻能給出不知名的祝福了。
入夜,劉以澤回來了,将她帶去了臨雅學院的一間普通辦公室裡。
房間裡除了她和許司令以外,空無一人。
權勢這種東西很難說的。
許司令就坐在那裡,也沒做什麼,也沒任何動作,但陳南伊就是噤若寒蟬。
或許這就是權貴的魅力。
看着平易近人,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但他們對底層的人的生活是很難理解的,因為沒有這個思維。
如果說一個新的朝代的誕生是靠一群底層的人推翻的話,可那群推翻的人下一代應該還能堅持這種美好的祈願和本源,再下一代,下下一代呢?還是不由地都會變成新一代待推翻的權貴,隻不過有些時候,被遮掩得很好而已。
雖然許司令隻是第二代而已,但陳南伊卻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拿她當工蟻般理所應當的态度,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漠視——即使他也很為他的人民負責,但除非後續對她有額外的需要,他才會像徐祈恺那樣擺出态度——而現在,她隻是他手頭底下的一個資源,即使她的人心也是。
不過這種事情,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每個地方都一樣的,沒什麼奇怪。
以前的陳南伊見到這種場景或許會怵,進而任人擺布,但現在的她無所畏懼。
許司令雙手放在桌上,交握在前。
“在Anna女士你接下去的行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否則,我無法在你的延期簽證上簽字”
陳南伊直接嗆了回去,“我想請問一下,您這是在審訊嗎,還是威脅?”
“我沒有審訊,也沒有威脅你,隻是想和你好好溝通,以解決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麻煩?”
許司令頓了一下,“三野會被引渡回國”
什麼?那個昨天想要掐死她的年輕老師憑什麼回去?
日本幾乎沒有死刑的,更何況是發生在另一邊的國度——而且就依照霓虹國的變态程度,要是他回去還寫了一部提及自己的自傳,賺的盆滿缽滿,那不是把自己賣了還數錢呢嘛!這樣的事情是真有發生過的。
“為什麼,他的證據不是很明顯嗎?那棟自建房地下室裡……”,陳南伊不解。
“他沒有承認那些事情——他說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所有人會認為他跟那些人有交集,隻承認同之前出國的房主“買”了那棟房子做休息用——而地下室那裡沒有采集到他的任何指紋痕迹,甚至他還說我們華國警方設計陷害,他因為之前職場的迫害,所有人都拿他當牛馬使喚,出現了精神疾病,還想要吿臨雅學院”
許司令頓了頓,沉了一口氣,“臨雅學院為了避免名聲影響,已經向上一級的學校“求助”,而那個大學和三野在日本畢業的學校是交流學校——那裡的一部分派别極度仇華,又不好顯明你的國籍,所以……除非找到新的證據證明他和那些消失的女人有關,不然我們沒法阻止”
“後面竹林也有啊,他那邊圍着不讓人去的……”,話甫一出口,陳南伊就住了口,垂下眸來沒有再說。
許司令卻緊追不舍,“竹林,你為什麼會知道竹林那邊有?”
許司令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陳南伊差點喘不過氣來,太陽穴也像針刺一樣狂跳不已。
她有些猶豫,許司令加了把火,“他現在在大使館裡,後天就會被被護送回國了”
陳南伊的手心蜷縮起來,默了良久後終于鼓起勇氣擡頭看向對面的人。
“我可以說,但把監控撤了,把你左邊胸口的鈕扣針孔攝像頭撤了我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