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布局不大,一進門的右邊,是隻能堪堪兩個用石牆隔開的房間——連門都沒有。
中間算是客廳也是飯堂,左邊就是廚房——整個石屋就像一個公寓平層一樣,而且還是毛胚房平層。
四個人收拾一下也很快,就是房間的話,隻能男女分住,再去借兩塊床單來綁在牆面,當作是門了。
一通收拾以後,節目組領他們去看了農場主人近期要收的的作物——他們必須在雨季來臨前收完,以此勞動作為在此居住生活的回報。
那是一片冗長到天邊的玉米地,最坑爹的是還不能用機器來收割——但所幸也隻要收玉米到倉庫就夠,其他的就不必做了。
他們來的當天,收拾好石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所以随便煮了點吃的,他們便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沒想到傑克倒是很會來事,已經做好了早餐三明治,他們啃着,又穿好衣服推着拖車到了玉米地旁,然後進去開幹。
他們幾個人都是沒怎麼幹過活的,昨天有人示範了如何掰玉米的方式,他們也學會了,但的确趕不上陳南伊從小到大的動手能力。
剛開始她還想等一下的,後面想想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運動,就像有些人重複的機械運動,混着身體的勞累,反而能讓人活的簡單,雖然已經很累了,但她的心情都莫名舒暢很多。
她一路悶頭往前掰着,直到中午回去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多了一個人出來,傑克是負責先回來煮飯的,所以陳南伊看向了他。
誰料傑克還未說話,那個來賓笑着對陳南伊自我介紹了。
“你好安娜女士,我是彭斯,很高興來到這做客”,男士伸出了手。
彭斯的樣子看上去年紀輕輕,面容卻是經年累月的富貴文雅和“修煉而成”高貴厭世感,在電視劇裡的表演也大都是一些富家公子或貴族——他人又顯得頗為熱情,有點讓慢熱的陳南伊感覺說不出的不适。
當然這感覺一閃而過,陳南伊也沒多在意。
判斷一個人的品行又不在朝夕,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多想了。
但接下來的日子,陳南伊越發覺得當初的感覺竟然詭異的“先知”。
第一次是吃完飯的時候,陳南伊叫傑克幫她抽一些紙巾過來,她要來擦桌子。
明明探一下手就夠的着的,彭斯非要傳一下,陳南伊也去接了,也不懂是誰沒注意,紙巾一下子掉在地上,兩個人都蹲下去撿,彭斯的手就覆在了陳南伊的手上。
第二次是傍晚的時候,節目組故意“惡心”人吧?因為他們的進展較慢,所以原先分配的食物不夠,便需要做任務來獲取接下來的食物——“誰吃一塊肥肉就可以得一餐夥食”,節目組是如此規定的——陳南伊饑腸辘辘,可是不吃就沒辦法得到晚飯,但她的腸胃又比較不好,眉頭皺地死死地便有些猶豫,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彭斯叉子一伸,便将她碗裡的那塊肥肉叉過去吃了,還對她頗為羞澀地笑了。
???
如果是傑克或者路易斯陳南伊就算了,一個陌生人,這樣的幫助她可并不覺得高興,但她還是誠懇地道謝了。
原本以為這就是他折騰的極限的,陳南伊想,反正玉米地的棒子快掰完了,這裡的拍攝也就再忍耐個一兩天而已。
結果沒想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彭斯也讓人不得安生。
勞累了一天才剛入睡的陳南伊就“看到”彭斯瘋狂地想要對即使粗布麻衣也擋不住火辣身材的波羅萬娜這樣那樣的淫思。
加上一些白天知道的信息陳南伊總算知道了為什麼——彭斯這貨既想借這個機會和波羅萬娜搭上,又想要在演藝事業上取得進展——以他的“翩翩公子”的定位如果和波羅萬娜傳绯聞的話,很有可能砸了招牌,但若是和陳南伊的話卻會有種反差萌,而且就算衆所周知别人也不會在意的,反正不可能,就更可以當搞笑來看待。
這真真打是的一手好算盤!
陳南伊簡直想嘔,不想忍受那靡靡之音,陳南伊氣得半夜爬起來掰了一晚上的玉米棒子。
她對此的解釋是有些認床,反正一通糊弄事情就過去了。
連日的疲憊少眠和飲食不适令陳南伊的心情暴躁,路易斯幾次想跟她說話都被躲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算明不明顯,而且顯得很沒良心,但她就是累的不想再說什麼了。
雖然她懂,這隻是個節目,又不是要真的幹活,但她還是覺得負擔,本來她也不想來參加的。
節目這邊,因為陳南伊的“超級加班”,到不得不收工的時候,玉米地已經隻剩下不多的地方了。
整場的節目下來,幾乎都是路易斯控場,他負責協調,講話,介紹了彭斯的新劇,又在和傑克及波羅萬娜的對話中展示了新派與老派偵探不同的調查風格,還很有梗,大概“最不配合”的也就是陳南伊一人了。
不過她感覺這也不算她不配合,就當她的人設是沉默的老牛好了,而且她合該是天生的農民似的,講真沒接受過系統的偵探教學,也委實不适合在那邊侃侃而談,還是算了。
陳南伊估計今天就是呆在這的最後夜,便強忍着不想睡覺,但挨到半夜,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入夢的時候,陳南伊就被拉入一個迷霧森林一般的地方,青苔松針密布。
森林的中央有一汪潭水,枯枝敗葉,懸浮其上。
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小心地探頭,眼淚汪汪地踩着枯木去看漂浮在潭水中的紅白色皮球。
“哥哥哥哥,幫我”
“不幫”,梳着三七分頭的小彭斯冷漠道。
“可是,可是球是哥哥扔的,你要幫我撿回來啊”
“你自己去吧”,說着,小小年紀的彭斯就伸出手推了小女孩一把,将女孩推入潭中,然後看着她掙紮、哭泣,最後死亡。
而他神情淡漠地确認了這一現實後然後轉身離開。
“救我救救我……”,女孩的靈魂哭泣着乞求,卻朝的是陳南伊的方向。
我去!看着那相似的面容,那是親妹妹沒錯吧?尤其是那黑洞洞的眼神,陳南伊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不是,就算不是親妹妹,那也不能這樣啊!
陳南伊真的很難理解。
她在黑夜裡醒來的時候,已經算很熱的天,竟感到渾身一陣發寒。
睡不着的陳南伊又一次起身去掰玉米棒了,她也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一旦她煩惱或者郁悶的時候總是不受控制地會收拾東西或者幹活,再不然就是“胡言亂語”。
可能這就是每個人發瘋方式的不同吧!唉。
提早收工回家以後,極度缺覺的陳南伊覺得頭痛欲裂,簡直想手伸進去把腦漿都摳出來了事——這樣就不用思考了。
可她的情況又不能單純以睡覺來補眠,因為一睡了她又可能被拉入光怪陸離的夢境,除非她隐居深山老林不接觸人才可。
或者等再過幾天吧,她不要出門,身上又沒了别人的氣息,連看都沒看到,或許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這般想着,陳南伊倒在沙發上就想捱過去好了。
短信的鈴聲一下響起,陳南伊本想着估計是垃圾短信,也沒多想,眼睛正要眯上的一刻突然想起那會不會是徐祈恺發來的?
她說過她會回複短信的,也絕不會食言……主要是也承擔不起食言的代價,不然徐祈恺肯定會借機“惹是生非”的。
于是她一個激靈,就拿起手機來看。
“我想去你家可以嗎?”
短信那頭是這樣說的。
額……現在情況變得複雜了。
這就像一個長期身患劇痛的人以前隻能靠忍痛過去,突然有一天有了特效止痛藥可用,而且她還親測過十分有效——現在那顆布靈布靈的止痛藥還非常主動地邀請她服用自己……天呐!陳南伊有些崩潰。
理智上她是不怎麼想用的,再好的止痛藥用多了也會有依賴性或是失效,而她,承擔不起那種可怕的“後遺症”。
可是不用的話,她真的覺得自己現在還不如死掉的好。
其實忍着不睡,或者像斷電一樣失去控制堕入夢境,不管哪樣的選擇都讓她感覺痛苦,而且分不清是生理還是心理的痛苦巨多,眼淚都會忍不住一直流的地步。
所以現在,她好像考慮不了那麼多了。
陳南伊看着那條短信良久未動,想了想,還是回了消息過去。
那消息很短也很簡單,非常道地地表達了自己态度。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