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
從外面進來的野末一路看着兩人寒暄,然後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櫃子,放好東西就往自己的工位走去。
女生還在那邊道歉,發現野末身影的外川立刻跟了過去,“野末先生”
野末回頭,外川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後靠近,“你怎麼了,感冒了嗎?”
“沒事,佐佐木小姐還好吧?,野末問了一句。
“已經解決了”,外川道。
“這樣啊”
“和久保先生見面前,請先确認這些資料好嗎?”,外川将文件遞給野末。
“嗯”,野末接過,然後低頭查看。
隻就在這麼短短的間隙裡,又有人打斷。
“外川先生,現在方便嗎?”有位女員工道了一聲。
“是”,外川應了一聲,然後回頭同野末道了一句,“我去忙了”
野末沉默點頭,卻在外川即将離去的時候又将他喊住,“外川”
“是”
“那個”,看着又走回來的人,野末猶豫了下垂眸,“我們跟久保先生約十一點嗎?可以請河野小姐印一下資料嗎,我要去找一下桐島”
“是”,外川有些奇怪,這些都是平時不用吩咐就會做的事情。
但野末沒有給出答案,隻是在吩咐完後,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衛生間裡,摘下口罩的野末不禁對自己感到氣餒。
“我為什麼那麼心浮氣躁呢?”
在工位上坐下的時候,其他同事已經在讨論午餐的食譜。
不遠處的外川看着手機屏幕,也走了過來。
“你午餐要吃什麼?”,外川笑着靠近。
“喔”,野末有些反應遲鈍地擡頭,然後反應,“我不吃了”
“你果然身體不舒服”,外川收起手機眉頭皺起。
“不是,因為桐島他們約我了”,野末揪手。
“我知道了”外川兩手捏着手機,頓了下,然後轉身離開。
野末旋即低下了頭。
午餐過後,野末正在抽櫃子裡的紙巾,餘光瞥到外川興高采烈地向自己靠近,還喊了一句,野末立刻向一名男同事走去,并叫住了他,“中村”
笑容來的快去的也快的外川隻好看着穿着三件式西裝優雅的人走到眼鏡男旁邊,然後親昵的指責,“你又在玩遊戲啊”
“不”,眼鏡男堅持,“我是在做大腦體操”
“這的确很重要”
“是”
下颌骨緊了又緊的外川走回工位。
此時,另一邊的長發女生又來添油,“野末先生,你要參加今天的聚餐嗎?”
“來嘛”,旁邊的男生也請求,“外川說不能來,這樣人很少耶”
“那,我就參加吧”,野末應道。
“太棒了!”,衆人歡呼。
居酒屋内,人聲雷動。
“久等了”,店員小子又端上了啤酒。
角落裡的野末忍不住咳嗽,但旋即克制住,笑着轉過身坐着。
“野末先生,這是我的感謝之意”,眼鏡男為野末倒酒,野末也舉起酒杯接着。
“來,别客氣”,眼鏡男越倒越高,氣氛熱烈。
“那我幫你倒吧”,野末伸出修長白皙的手試圖取過酒瓶。
眼鏡男連連拒絕,“這怎麼好意思”,但最後還是雙手舉起酒杯去接好看上司的“垂憐”,“你倒的酒最好喝了”
野末不小心倒滿,眼鏡男趕忙吸了一口,然後同上司幹了一杯。
酒過三巡,一身風衣外套像是走秀來的外川從外走了進來,然後一步步靠近眼鏡男他們這桌。
“外川先生你來了”,一桌的人也正起身穿上外套,很是驚訝,“你不是說你不參加嗎?”
“很晚耶,我們都散會了”
外川目光搜尋,不免驚訝,“咦,野末先生呢?”
“他好像沒什麼精神”,長發女生解釋,“所以我們決定早點結束”
“他人呢?”,修狗皺眉。
“他先走了,應該回家了吧”,一個男生如此道,“哎外川........”
男生話音未落,滿腦心思都是某人的外川立刻跑了出去。
夜色如水,一身灰色大衣繞黑色圍巾的野末坐在馬路牙子邊上的路沿呆愣,像個失獨的空巢老人。
低下頭,掏出手機,信箱還是空空如也。
野末點開相冊,看着之前想為某人拍照,卻還是變成錄影的“相片”。
當時多麼美好,現在就有多麼心酸。
正蕭瑟間,不遠處闖出一個修長的身影,他跑了過來,語帶慶幸,“野末先生,太好了”
“野末先生?野末先生!”
沉浸在某人“相片”裡的野末終于擡頭,然後很是緊張地将手機合上放進口袋。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手搓着膝蓋。
“我送你回家”,外川道。
“不用了,我還很清醒啦”,野末看向别處。
外川聞言蹲下身看着沉默的人,“就算你沒醉,但你發燒了吧?”
寒風也阻擋不了某人散發的溫暖,野末看了過去,外川溫柔一笑,“我去叫計程車”,說罷,他又站起身來,往馬路邊上走去。
歎了口氣,野末也隻能随妥帖的人去。
回到野末家的時候,外川将能量飲和藥瓶放在餐桌上,又去倒了一杯水出來放在旁邊,“好好睡一覺,暫時别喝酒了”
“我知道了,謝謝”,坐在床上的野末被子覆在身上輕聲道,說罷,便解開身上的襯衫。
不遠處的修狗則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人脫衣服的樣子,喉頭一滾,移開視線。
“不會”,外川道了一句,“那我先回家了”
再多看一眼就會爆炸的外川立刻轉身,想拿起自己的東西走人。
不期然--“留下來過夜吧”,身後的野末突然道,“我有棉被”
“有棉被”,外川重複了句,但考慮了幾秒後回身拒絕,“不,我回去好了,我也沒帶換洗衣物”
“說的也是”,野末道,然後穿上了睡衣。
“那我走.......”
“話說回來”,野末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他扣着睡衣扣子,很是好奇,“你不是沒參加聚餐嗎?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你明明身體不适,還參加聚餐”,外川穿上外套,“後來還獨自離開,我很擔心”
“讓你費心了,謝謝”,野末聞言低頭緻意。
一瞬間為這樣的客氣感到不悅的人也不禁開口,“那我也有事想問你”
外川坐在沙發上,然後看向野末,眼神鋒利,“為什麼要躲着我?你今天在公司隻和我談公事吧?”
“不”
“你很明顯在躲我,我做錯了什麼事嗎?”,外川追問。
“抱歉”,野末垂眸,“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的.......該怎麼說,我好像過度介入你的私人生活了,明明抗老化活動都結束了,我還跑去你家,半夜傳訊息給你。我明明隻是你的上司,感覺有點怪怪的”
“一點都不奇怪”,野末說的有些吞吐,外川卻非常斬釘截鐵地反駁,“對我而言,你不是普通的上司”,外川拿上包,看向床上的人,“而是非常特别的人”
“什麼意思”,感覺觸及了某些真相但還是淩亂的野末不解。
“撇除職場上的關系,我同樣很尊敬你”,外川道,“所以無論是抗老化,約你來家裡,還是半夜傳訊息,假日一起出遊,這些都是我期望的”
“是啊”,野末的手縮在被窩下面,看着白色的床單發愣,“要是上司得了老年癡呆就糟了”
“你還是繼續抗老化比較好”,外川私心建議。
“但是.......”
“禮拜天不能跟我去看熊貓了嗎?”,外川追問。
“咦”,野末驚訝,“沒有啊,是你沒有回複我”
“什麼?”
“什麼?”,野末也疑惑,“最好是,我才是一頭霧水呢”
“你該不會沒看到我的訊息吧?”,外川鄭重,“我不是有回你了嗎?”
“哪有啊,人家确認過N遍了”
“人家?”,外川簡直受到甜蜜暴擊,一時無言。
“看吧,如果我是特别的上司”,野末翻出手機往前質問,“你就應該要秒回啊,你說啊,解釋一下啊”
看着急切貌似還有些惱羞成怒的人,外川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你該不會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吧?”
被說破了的野末漏氣,拿手機的手垂在柔軟的被子上,尴尬地看向别處。
外川放下包,幹淨利落地起身走到野末床邊,“手機借我”,他伸出了手,在接過後轉身坐在床尾的位置。
一點開看,外川無奈地搖頭,然後看向在那邊捏着手糾糾結結的人,“你切換到不同帳号了”
“咦?”
“聽好了”,外川耐心解釋,然後展示手機,“你的程式裡有三個賬号”
“咦?”,野末探頭向前。
“我不是教過你嗎?是信箱的問題”,外川轉回身子,修狗怨念,“話說你幹嘛申請三個信箱啊,而且還不開通知”
“什麼?”,野末好像仍是不太清楚。
“總之,你不用我們能夠聯系的賬号,就不會發現收到信”,外川将賬号切回,然後遞給野末,“你看,這就是那個賬号”
野末接過,一眼完蛋--“哇嗚,訊息爆多,吓死人了”,但全都是外川發來的訊息--也正常,這郵箱隻有他一人知道。
“抱歉”,野末擡起頭。
“下次我會用電話聯絡”,真是擔驚受怕夠了的外川開口。
“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錯”,野末合上手機,有些晃神。
“算了啦,快睡吧”,外川起身,将野末按下,然後貼心地為其拉好被子,又将脫下的衣服挂好。
“那我走啰”,外川道了一句,走到沙發旁将包包拿起,旋即關燈出門。
躺在床上的野末聽到關門聲後又打開放在身側的手機。
第一條信息:好,一起去吧!
外川秒回。
第二條信息:你有收到信嗎?
淩晨将近五點,幾乎一夜未眠的外川追問。
第三條信息:怕你沒收到,我重寄一次--好,一起去吧。
出門用鑰匙鎖好門的外川想了想繼續确認。
第四條信息:野末先生,你沒事吧?
都沒心思上班,淨發訊息的外川焦急。
第五條信息:我們要一起去動物園吧?
心神不定的外川一遍一遍确認。
看到所有消息的野末心滿意足
或許是因為腦袋變年輕了,雖然情緒多變令人疲倦,但累得很舒服。
看罷,野末轉過身沉沉睡去。
隻是.......
在門外遲遲聽不到野末反鎖鑰匙的聲音--如果門沒反鎖的話,那麼不是随便一個人都有可能從外面打開,然後進去嗎?
猜到生病的人可能睡去,有些擔心的外川又打開門走了進來。
從玄關而入,狗狗祟祟的修狗移開推拉門悄聲走進。
放下包的人四下環顧鑰匙的位置,看到入口處盤子放着的一串鑰匙,和旁邊的備用鑰匙,外川蹲下拎起一支,然後起身。
原本該離去的人,仿佛被床上的魔力吸引,不自覺地走到床邊。
将打開的手機合上放好,微傾身子的外川單膝跪在床沿,一手撐着,一手按住自己的領帶,俯身下去。
睡得昏沉的某人根本不知,那個身影輕輕的伏下,溫潤滟色的唇對着他耳後的痣親了上去。
吻,一觸即分。
害怕自己把持不住的修狗立刻起身退開,将野末身上的被子往上輕提了下按好,外川微微顫抖着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