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交情?!”巴郎聞言一急,又驚又怒,“你說咱倆沒交情是吧!那我問問你,新兵營拉練我腿摔傷了,是誰背着我跑完了十來裡地?我母親做手術家裡錢不夠,是誰偷偷給我家裡寄了一萬四千塊錢?”
他氣極了,指着向羽質問,“我再問問你,為了給我轉士官又是誰三番五次跑去找肖旅長給我求情?”
“對,這些我都幹過!但不是為了你,我為我自己,手底下兵有出息,我才能提幹!”向羽冷笑。
“扯淡!誰不知道你,表面比誰都狠,内心比誰都軟!排長,我知道你是怕因為烏雲耽誤我的前途。可是你知道嗎?我真的隻是把她當我的妹妹看啊。”
向羽連眼皮都不擡,“你走不?不走我走。”
這話一出口,巴郎本就激動的情緒更上一層,眼睛唰地紅了,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着,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奪門而出。
與向羽插肩而過時,他冷邦邦丢下句:“排長你好好休息,營裡的事有我在。”
“水果拿走。”
巴郎腳步一頓,背着身沒動,然後就聽到對方歎息着說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水果。
心頭的難受随此話蕩然無存,巴郎抽了抽鼻子擺擺手,加快步伐離開。
向羽望着兩袋水果,無奈地笑了。
……
辦公樓下的綠化帶,梁倩坐在水泥砌的邊沿,眼睛都快被面前走來走去的崔婕給晃花了。
她一摸腦門,感受到太陽穴在鼓動,無可奈何地沖着崔婕道:“指導員過來坐着等吧,龍隊興許還要一段時間才出來。”
崔婕将落下的頭發挽到耳後,愁得歎氣,“烏雲在宿舍等着我們回去,沒有結果…唉,我看見她就覺得難受,在女兵中隊還好好的,來到獸營一身的傷。”
“其實沒什麼的,傷啊痛啊,時間一久就會好,我們也會一點點變強。”梁倩突然想到了一段文摘,傷痛是來時路,是榮耀的勳章。
“梁倩,你和烏雲回來吧,回到咱們女兵中隊裡去,那裡照樣也能訓練。”崔婕忽然開口,“我承認,當初提出女兵強度訓練也許是個錯誤。”
風吹在象竹林的葉片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遠處傳來了士兵的歌聲。
“軍中之軍,鋼中之鋼。”
“我們是祖國的熱血兒郎!”
“尖刀拔出鞘,子彈壓上膛。”
“隻等着沖鋒号角吹響……”
梁倩起身,視線與她平直,聲音堅定:“不,我們要留在這裡,不僅僅是要證明女兵和男兵一樣能行,更重要的是為了實現我們自我的超越。就像隻有溫度最高的火焰才能鍛造出鋒利無比的火藍匕首,而我們也隻有在獸營才能完成心裡的執着。”
“指導員,讓我們留下來吧!”
崔婕聽得動情,鼻子一酸,趕忙把頭扭開。微風吹拂着臉頰,剛才挽好的頭發又亂了,撓在皮膚上癢癢的。
她咬着唇,仰起頭想要制止住眼中溫熱。
忽然,一片竹葉落在臉上,崔婕捏住它拿起來,氤氲的水光中看到了鮮豔的紅色高高飄揚在藍天中,如烈火般炙熱,似朝霞般絢爛。
軍旗之下,是刻苦訓練的戰士,他們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蘊含着信仰的光芒,聚集成鋼鐵般堅韌的意志,日複一日的訓練,是職責,是守護,是洗禮。
崔婕想起了入伍宣誓,把每一滴血都流進祖國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