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想也是,什麼都不做,胡國一定會被荊國踏平。
盡力而為争取,能差到哪裡去,關鍵這由不得她做主。
她起身告辭,白潤柔軟的手,伸向應心瑭。
應心瑭同樣自然地伸手,與公主行執手禮。
姜遣觀察,應心瑭昨日和白時尋行執手禮,隻是一碰即離。
與公主為同性,兩手交握更緊密。
送走公主,應心瑭問:“姜師兄,雲下山那個門派,我們還要繼續等等看嗎?”
“晚上再說。你餓了嗎?”姜遣問。
“我要做飯了,要做你的嗎?”應心瑭問道。
上人可以一兩個月不吃東西,她不知道姜遣到底吃不吃。
“你等我一下。”姜遣說完飛躍離開。
沒多久,應心瑭見到他用柳枝貫着兩串肥美鲥魚回來。
“抓魚啊,怎麼不叫上我。”
說着,她走向柴火垛邊兒,準備架火烤魚。
轉身時,隻見向來衣冠楚楚的姜師兄,已經挽上衣袖,露出明顯臂肌,步伐不太端方過于放松。
姜遣一把将柴火抱過來,說道:“應師妹,喜歡什麼口味,去找香料。”
看着動若脫兔跑往鄰裡家的身影,他發呆好一會兒,才開始抽柴架火。
她不太喜歡高高束發,還偏愛吃魚,來姜國的一路上一直吃魚幹。
應心瑭回來的時候,見到火已經燒起來,一柳枝貫的魚也是早就處理清洗幹淨的。
“生姜片塞進魚肚子裡,鹽巴灑上。茱萸辣,蜂蜜甜,梅子酸——三種,姜師兄你喜歡哪種,我多抹兩條。”
“都行,你很愛吃魚?”姜遣烤着一條塗好味料的魚。
“喜歡啊。我跟着你的一路,你好像不太愛吃魚呢。今兒怎麼抓魚去了。”應心瑭皺了皺挺翹的鼻尖,聞着烤魚香問道。
“入鄉随俗。茱萸辣,蜂蜜甜,梅子酸,倒是缺個苦。”姜遣上唇唇珠一抿,嘴上談着苦,眼中笑浸蜜。
鲥魚肥美鮮嫩,不需要烤太久。
姜遣放下一條,又拿起應心瑭串好塗抹的另一條。
應心瑭手上沾了點蜂蜜、梅子汁,順口舔了下手指。
高高束發滑到脖頸側臉,甩了下頭隻将一多半束發甩到後背。
剩下的一縷長發,翹起來幾根亂紮側臉和脖頸。
她手指還粘着蜂蜜梅子汁,擡起手肘蹭臉止癢。
姜遣沒有猶豫,手掌在玉簪上落下,順着捋下去,幫忙将束發放在流暢後背。
沒等應心瑭反應他這舉動合不合适,已經将晾好不燙的一條魚,送到嫣紅唇邊。
另一隻手在應心瑭欲行接過的手背上輕輕一拍,他正經八百道:“滿手亂七八糟,髒兮兮竄味道。我拿着你吃。”
應心瑭早就餓了,張口就咬,差點到嘴的魚肉竟然往前移開了一下。
“姜師兄你——”
她難以置信,這不像是姜遣能幹出來的事兒。
幹嘛把魚放在她嘴邊,又拿開逗她玩……
“先吃這邊,刺少。”姜遣忍住笑。
吃飽之後,應心瑭洗手的功夫,姜遣已經在收拾魚骨柴火灰。
應心瑭見到姜遣還潑了一盆水,應是防止殘留火星引起火災。
往常高高在上的儒門真傳弟子,此時一身灰藍素服沾着灰燼,直背弓腰收拾殘羹剩飯的模樣,活脫脫是平民家聽話的清俊書生。
“姜師兄,宗門有師兄說君子遠庖廚。”應心瑭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話是端木嘉,在與她、周孟夏一起到魯國執行任務時說得。
“君子遠庖廚,是先賢勸君主施行仁政,非逃避勞作之意。何況,一般人也稱不上君子。”姜遣頭都不擡地回應。
應心瑭聽了一怔,瞧瞧人家真傳弟子這覺悟,壓根兒不标榜自己是君子。
她過去搭把手,彎腰拿走姜遣擺成一捆的剩餘柴火棍兒,行如風飄起腰間長長系帶。
姜遣半蹲收拾粗陶碗和邊沿破損的盤子,額前拂過一晃裹腰絲縧,一絲輕癢不留痕迹撓進眉心,如閃電般過了全身。
那一世,他顧慮太多,她主動更多。
她親近靠在他身上,他躲開直将人扶正。
“大人,坐好,不可胡鬧。”
“你躲什麼呀。”
……
而今,别說讓她主動親近了,應心瑭沒事是不會打擾他的。
一廂故夢,刻在心裡。
他與故人,還有一場沒實現的成親禮。
傍晚,疏星落,似流螢幾點。
姜遣斜靠在石屋旁的青竹林邊,說道:“應師妹,明日去雲下山的門派,入門。”
應心瑭練劍之後伸了個懶腰,驚道:“入門打探啊,我就這麼去?”
那個宗門,不是很可能有鬼方修者潛伏嗎!
姜遣正色反問道:“不然我抱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