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青綠色的蛇從面前遊過,吓得水蕪一個激靈,慌忙收聲。
她緩過神來後視線稍定,胸腔起伏間覺得那青蛇很是眼熟,仿佛初見嫂嫂時,她頭上别着的碧玉珠钗。
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會有這種顔色的蛇嗎?
水蕪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青蛇似乎回頭瞥了她一眼,極快地遊動到城門的方向去。
莊絨兒藏身在拐牆後,放下手中空蕩的竹筒,引着青蛇回到裡面。
她放出的探路者順利引出來了一個城中修士,可是看清了那人是誰後,莊絨兒又覺得有些棘手。
“怎麼是你?”
她不禁啞然。
本是做着不打草驚蛇的準備,想揪出一個人盤問過後再視情況僞裝身份進城的。
沒想到這個人是水蕪。
或許她應當再放青蛇走一遭。
“嫂嫂!你……”水蕪面上的驚喜一閃而過,看來她并沒有記昨日的被甩之仇,但很快她就咬住嘴唇,眼看着又要哭了,“你還是快走吧,一群瘋子正說着要抓你呢!”
她肉眼可見的狼狽,發髻歪歪斜斜,好幾縷發絲散落下來,像是剛逃難回來似的。
莊絨兒已經沒有了反複去糾正稱呼的耐心,反正水蕪也根本聽不進去,她隻是遞過去一個丹盒,低聲問道:“從昨晚沙暴出現之後,城中都發生了什麼,可否講與我聽?”
水蕪下意識地接過丹盒向下看去。
“謝禮……糖丸,你可以現在吃掉。”莊絨兒怕自己不解釋一句的話水蕪就難以進入正題。
“噢,噢,還是留着之後吃吧。昨晚沙暴起了以後,一個雜魚帶我躲進了城裡的房子。
前半夜還好好的,後半夜開始,沙暴倒是停了,可又有一陣鬼哭狼嚎……”水蕪苦着臉。
“說是百鬼遊街,有人用惡鬼盤害人呢!我就聽見好多雙鬼手不停拍門,外頭全是可怕的聲音……
今天一早,就看見死了不少人,嫂嫂你現在進城去看,還能看見那些人的屍體呢!
還有一堆動物的屍首,狐狸、野豬、山雞,都是之前唱寶會裡那些奏樂的妖怪仆從!”
水蕪說話間将丹盒小心地收到懷中,莊絨兒注意到了她懷裡還揣着一樣格外眼熟的東西,她心中一緊,語氣凝重:“唱寶會的哭佛侍者也死了?”
水蕪愣了一下,從懷裡抽出那張哭佛面具,“那個無禮狂徒死沒死卻也不知道,這面具是我昨日黃昏時分撿到的。”
“還有一個什麼天阙宗的長老也死了,五髒六腑均被啃食,其他人非要說他不是被鬼殺的,是被嫂嫂你殺的。”水蕪緊張地擡眼望着她,“現在城裡不少人對你有敵意,還商量着圍攻手段,嫂嫂,你準備如何是好?”
五髒六腑均被啃食……
不就是她用來交換阿淮的催命蠱?
“這群人怎麼不去圍攻惡鬼盤的所有者?”莊絨兒不悅道。
“試圖抓過,可是沒人知道他是誰……這不就意味着,那個壞東西就潛伏在我們身邊呢?”
莊絨兒松開緊鎖的眉頭,又拿出一枚丹盒遞了過去。
“可否将那面具借我一用?”她對水蕪說,“給你糖丸。”
水蕪立刻把面具遞了過來,面上微紅,“嫂嫂不用像哄小孩般哄我……”
莊絨兒不太習慣她親密的姿态,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隻是習慣了将人情當場結清。
那個送出去的丹盒裡裝着的也不是糖丸,而是某種用于鞏固修為的稀有存珍丹。
水蕪修為很差,像是先天有缺,她如果直說可能又少不了要廢些口舌。
随便說個糖丸,反正吃了對她隻有好處。
水蕪忽然拍了拍腦門,又道:“差點忘了,嫂嫂,還有一件事——有人說昨晚百鬼遊街時,他大着膽子隔窗窺望,竟見到了尤雪泣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