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觀潮便帶着位老大夫來瞧唐小春,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把了半天脈,又是翻眼皮又是瞧舌苔,緊皺的眉頭就沒舒展過,俨然遇上行醫以來的最大挑戰。
唐小春強忍住笑,一臉無辜任其擺布,最後老大夫得出結論:驚吓過度導緻失憶,建議靜養一段時日,還給他開了個養心安神的方子。
“如此你便在山莊安心住下好了,也不必急于想起以前的事,一切順其自然便是。”大夫走後楚觀潮溫聲安慰道。
“謝謝楚莊主,給您添麻煩了。”唐小春心裡樂開了花,有了這句話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蹭飯,不用擔心被攆到大街上去流浪了。
楚觀潮又特意交待晏伯,以後唐小春的供給一律按照山莊弟子标準,下人皆不可慢待,至此某人終于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安穩日子。
聽說唐小春要長住山莊,最開心的莫過于晏九,一有功夫便纏着他聊這聊那,還建議他拜楚觀潮為師,這樣兩人就能結伴習武,豈不美哉。
“這個...我天生運動神經不發達,就别耽誤楚莊主的寶貴時間了。”
唐小春連忙回絕,不是運動神經真的不行,而是有自知之明:他大一那年心血來潮報了個跆拳道社,結果兩年一共去了三次,還是因為寝室熱水器壞了沒法洗澡,所以習武什麼的還是算了吧,他隻想當個安靜的米蟲。
晏九說不過他,便拉着他去看師兄弟練功,指望他身臨其境後能改變主意,唐小春礙于情面也去了幾次,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隻當是看個熱鬧。
滄浪山莊的練功場足有現代足球場那麼大,場上刀槍劍戟一應俱全,但弟子練功還是以劍術為主,晏九解釋說開山祖師生前是位劍客,後來集畢生所學創出一套獨門劍法,凡山莊弟子入門必習之。
唐小春對習武沒啥興趣,别的事倒是挺留心,很快發現楚觀潮雖是一莊之主,卻時常不在莊上,一應雜務悉數交給晏伯,督促弟子練功的事則由楚铮代勞,他隻需隔段日子過問下進度即可,上班模式有點像大學研究生導師,楚铮更像是個大導員,平日裡操的心比他這個師父要多得多。
山莊規定弟子白天練功晚上讀書,兩手都要抓兩手都得硬,還設了早課晚課,楚铮負責點名,獎懲責罰都由他說了算,費揚帆宋引舟就是他的跟班兼左右護法,和楚铮共同組成核心圈層,弟子中妥妥的C位。
唐小春對楚铮始終沒啥好感——明明才二十出頭,卻成天闆着個臉,動辄把莊規挂在嘴邊,讓他想起大學裡那個成天抹發膠打領帶穿行政夾克的學生會主席,隔二裡地都能聞到那股濃濃的登味兒。
至于費揚帆和宋引舟,一個是狐假虎威的紀律委員,仗着和楚铮的關系,誰都不放在眼裡。另一個是城府頗深的學習部長,主打一個早請示晚彙報,從不喧賓奪主,動不動就“請大師兄定奪”,分寸感拿捏得相當到位。
楚铮對唐小春也沒啥好臉色,看他的眼神裡滿是厭惡和戒備,要不是礙于自家老爹,估計早把他掃地出門了。
因着楚铮不待見唐小春的緣故,衆弟子除了晏九都不敢與他多親近,日常碰到就是打個招呼,費揚帆更是一見面就冷嘲熱諷,唐小春一律當狗叫處理,甚至很享受這種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爽感。
随着時間推移,唐小春開始覺得沒勁了——晏九白天練功沒法陪他,他又沒什麼朋友,山莊規定外出要經過楚铮許可,他才懶得去請示楚大少,晚上又不能刷劇打遊戲,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簡直無聊到爆。
終于有一天,唐小春再也控制不住體内的洪荒之力,瞅準山莊守衛換崗的空檔,偷偷從小角門溜了出去。
出了莊門的唐小春好比出籠小鳥,一路走走停停好不自在,他之前沒少出去旅遊,可那些名山大川多少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哪像眼前景色這般渾然天成,看着那叫一個心曠神怡。
不知不覺來到一條小河旁,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唐小春心情大好,順手撿起石子打水漂。
不料一石子下去從水裡砸出個赤條條的少年來,兩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同時被對方吓了一跳。
Oh—my—god!待到唐小春看清此人長相時,一時間竟驚得合不攏嘴巴。
話說唐小春長這麼大見過的帥哥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眉眼五官長得集體卡他審美點上的帥哥還是頭一回遇到,不誇張的說,簡直是照着他夢中男神一比一複制粘貼。
突如其來的淪陷感讓他腦子嗡嗡作響,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瞬間失去所有反應能力,智障般站在那裡直直盯着少年,直到對方開口打破沉默。
“你是何人,為何要偷襲于我。”隻露出上半身在水面的少年冷冷開口,順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
“我...”盯着對方緊實的胸肌,唐小春不争氣地吞了口口水,臉上熱得不行,“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水裡會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