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楚铮離去,楚觀潮看向妻子,“夫人,沈家弟妹可曾知曉。”
“你叫我如何同靜宜開口...”楚夫人在書桌前坐下來,聲音裡透出一絲疲憊,“當日是我寫信邀她母女來山莊做客,本是為了铮兒的婚事,不想竟害得姝兒喪命于此...讓我有何面目去見她。”
楚觀潮垂下眼眸,面上現出愧色,“無論如何姝兒是在滄浪山莊出事,我這個莊主難辭其咎,此事不勞夫人出面,稍後我親自去向沈家弟妹負荊請罪。”
“事到如今誰去請罪又有什麼分别。”楚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姝兒自幼便是她爹的掌上明珠,千嬌百寵長大,花朵兒般的年紀,竟折在咱們這裡,你我也是為人父母,将心比心又該如何自處。”
“夫人,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可是——”楚觀潮擡眼看着楚夫人道,“微兒絕不可能是兇手,這孩子我從小一手教養長大,秉性如何再清楚不過,就算之前與姝兒發生過争執,也斷不會生出害人之心。”
“你以為我盼着他是兇手嗎。”楚夫人冷笑一聲,“他總歸是你的兒子,若真是他殺了姝兒,咱們山莊豈能脫得了幹系,我雖不喜他,孰輕孰重還是分得清的。”
說着站起身來,“咱們且去審審他二人,在此之前,有句話我要說在頭裡——”
“夫人請講。”楚觀潮挺直腰杆,隐隐已猜到對方要說些什麼。
“此番事怕是難以善終,但有句話我要提醒你,你不僅是楚微的父親,也是铮兒的父親,更是滄浪山莊的一莊之主,情非得已時若要做出取舍,盼你能以大局為重——”楚夫人頓了頓加重語氣道,“切不可為兒女私情毀了山莊的百年基業。”
楚觀潮聞言不發一語,直直望向窗外,良久才吐出一句,“夫人放心,我心裡自然有數。”
“但願如此。”楚夫人淡淡掃了他一眼,“咱們走吧,且聽聽他二人怎麼說。”
夫婦倆來到柴房時已是夜幕降臨,守門弟子見是師父師娘急忙開門掌燈,楚微和唐小春正雙雙蹲坐在牆角,見到楚觀潮和楚夫人趕緊起身行禮。
“微兒,小春...”楚觀潮借着燈光上下打量二人,看到他們身上的傷口時頓時緊張起來,“你們受傷了!”
“沒事的父親,小傷而已。”楚微見到父親忐忑的心情立時安定了不少。
門外弟子給楚氏夫婦搬來椅子,楚夫人坐定後冷冷看向二人,“你們今日在山上如何遇到姝兒,之後又發生了何事,為何姝兒身亡時現場隻有你二人,一一從實招來,不可有半點隐瞞。”
楚微定了定神,将白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來,包括沈靈姝提議讓他二人一起圍獵,後來又暗中跟蹤射傷唐小春、他跟唐小春又如何遇到鬼打牆...所有細節無一遺漏。
“如此說來,在山上時便一直有人暗中監視你們...”聽到這裡楚觀潮雙眉緊鎖,似是陷入沉思。
楚夫人緊緊盯着楚微冷聲道,“照你這麼說,竟是有人煞費心機布下謎陣,隻為殺死姝兒再嫁禍給你,我竟不知你何時長了這麼大本事,竟能背着我們結下這般厲害的仇家。”
“夫人,我自然沒有這種本事,那兇手也不是沖着我來的。”楚微看向楚夫人,“我懷疑有人布局陷害,意在破壞楚沈兩家聯姻。”
楚觀潮聞言眉心微微一跳,楚微繼續道,“夫人,那日之事您都看在眼裡,沈姑娘用暗器傷我不假,但事後也給了解藥,我與她本就無仇無怨,不至于為這點小事動了殺心,正是為免日後見面尴尬,我才會禀明父親上山去住。退一步講就算我懷恨在心,事關楚沈兩家交情和山莊名聲,我便是再糊塗也能分得清輕重,斷不會做出這等陷山莊于不義的事來。”
楚微說這話時一臉坦然,楚夫人卻似乎不為所動,“任你巧舌如簧,可铮兒他們親眼所見,姝兒死時現場隻有你二人,你手持穿雲劍上染血,而姝兒恰恰死于劍傷,衆弟子皆可為人證,你猜沈家人到時會不會信你這番說詞!”
“無論沈家人信與不信,我沒殺人,自是問心無愧。”楚微斬釘截鐵道。
楚夫人輕嗤一聲,“簡直不知所謂。”
這時唐小春開口了,“師娘,我知道現在的情形對我和楚微很不利,可就算把我倆當成兇手交給沈家,楚沈兩家的關系也不可能像原來一樣,搞不好還會損害山莊的名聲,眼下隻有盡快抓到真兇,才能最大程度挽回兩家關系,把對山莊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這次楚夫人倒是沒有反駁,唐小春正在猜她有沒有聽進去時,楚觀潮開口道,“夫人,小春言之有理,當今之計唯有找到真兇,才能還微兒清白,也是還咱們山莊一個清白,否則楚沈兩家若真反目成仇,後果将不堪設想。”
楚夫人緩緩起身,“此事稍後再議,在沒找到所謂真兇之前,他二人依舊脫不了嫌疑,就先在這裡關着吧,眼下得趕緊派人給沈家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