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匣内正中躺着一個木牌,也就半張撲克牌大小,厚度相當于半盒撲克,表面凹凸不平甚是粗糙,顔色像是隔夜的茶渣兒,跟老樹皮差不多,隐隐還能聞到股松油味兒,頂端打孔穿了根髒不啦叽的牛皮繩——居然還是個挂件!
我去,楚微生母不會是個來自大興安嶺的伐木工吧——唐小春腦子裡瞬間飄出來一個荒謬的念頭。
楚微也是驚訝不已,他想像中的生母就算不是絕代佳人,至少也是才情出衆,否則又怎會讓楚觀潮甯願辜負發妻也要與其雙宿雙飛,甚至還生下了自己。
卻不想母親給他留下的遺物竟如此——出人意料,跟絕代佳人和才情出衆這倆詞八竿子都打不着。
“小春,這真的會是母親留給我的嗎...”楚微手拿木牌看向唐小春,倒也不是嫌棄,隻是大大超出他的預期。
“師父親手給你的,應該不會錯...”唐小春說着伸出手來,“能給我看看嗎。”
楚微将木牌遞到他手中,唐小春對着陽光仔細打量,發現上面沒有任何圖案文字,除了醜看不出半點特别,就像是誰閑着沒事随便鼓搗出這麼個玩意兒,扔大道上都沒人撿的那種。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子醜寅卯,唐小春隻能努力安慰楚微,“其實吧,阿姨給你留的這個東西從風格上講呢,還是蠻後現代的。”
見楚微一臉不解,他清清嗓子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它很有抽象派的氣質,主打一個不走尋常路,有種原始又粗犷的美,用我老家話說就是很前衛的意思。”
說着豎起大拇指,“沒想到阿姨的審美如此超前,至少領先同時代五百年,牛,真牛!”
楚微聽得更迷糊了,索性也不再多想,拿過木牌挂在脖子上,“無論如何都是母親留給我的念想,我自會好好戴在身上。”
唐小春在審美上多少有點強迫症,這麼個東西戴在楚微脖子上,不能說不倫不類,隻能說相當違和,但那畢竟是人家親媽遺物,他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身打開那個包裹,當看到手機打火機還有楚觀潮夫婦給他的銀票一樣不少時不由得暗贊晏九給力,趕緊将這些東西小心收好。
收拾完二人都有些睏了,正要休息時楚微突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唐小春,“那天在柴房,你要同我說什麼來着。”
“這個嘛...”唐小春目光閃躲,他那天以為自己跟楚微兇多吉少,才心一橫打算表白來着,現在借他個膽子都不敢,生怕吓到楚微以後再也不理他。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我想起來以前的事了。”唐小春隻好遮掩道,“我老家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的生活...怎麼說呢,跟這裡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總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以後再慢慢跟你說吧。”
“也好,反正以後日子長得很,你慢慢講給我聽就是。”楚微也沒太往心裡去,打了個哈欠後鋪開被子倒頭便睡。
唐小春見狀也趕緊睡下,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直到司馬敲門喊他倆吃飯兩人才醒過來。
出門一看飯桌就擺在院子中央,上面擺了三盤菜并一盆白米飯,司馬帶頭坐下,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唐小春掃了眼桌子上的菜,綠油油不見半點葷腥不說,菜葉子炒得蔫啦吧唧的,再配上寡淡的白米飯——簡直是飯縮力拉滿。
給自己來了波心理建設後他勉強夾了一筷子,剛放進嘴裡就趕緊吐出來——我靠好大一股中藥味兒!
楚微正要夾菜,看到他的反應後默默放下筷子。
“我去,你這菜裡不會也放蛇膽了吧。”唐小春想起中午那杯涼茶,不由得一陣惡寒。
“當然沒有,隻是加了點草藥而已。”司馬逐個敲敲盤沿,“這個養胃,這個健脾,這個補氣血,都是我自己種出來的,百分百綠色有機純天然藥膳,在外面花錢都吃不到,要不你再嘗嘗别的。”
聽她這麼說唐小春捏着鼻子又嘗了剩下的兩個菜,不出意外都偏離了食材本來的味道,甚至沒法用詭異來形容,隻能說是對人類味蕾的巨大挑戰。
唐小春把筷子一扔,對着司馬追問三連,“你舌頭沒毛病吧?這種鬼東西你是怎麼咽下去的?你這兒到底還有沒有正常的人類食物?”
司馬頭都不擡,“右手邊就是廚房,菜都是現成的,想吃啥自己做去。”
楚微起身就往廚房走,唐小春随後跟上,兩人一通忙活,終于弄出來兩個味道正常的菜,這頓飯總算是對付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