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屍體,“目測得上千片起步,名副其實的千刀萬剮,兇手先是割開頸部大動脈放血,再将肚子剖開取出内髒,最後将軀幹四肢切成roupian...”
說着看向唐小春,“你見過火鍋店裡片羊肉嗎,差不多是一個原理。”
“差了十萬八千裡好吧。”唐小春反駁道,“火鍋店用的是切片機,兇手上哪兒弄去。”
“兇手當然弄不到切片機,好在咱們的鄒莊主足夠貼心——想當年映霞山莊集百位鑄劍師之力,不眠不休忙活了七七四十九天,終于煉出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劍,取名朔冰,鄒善緒愛得跟什麼似的,睡覺都得放枕頭下面,怕是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用來切自己。”
“你的意思是,殺害鄒莊主的兇器就是他自己的防身之物?”楚微隻覺得不可思議。
司馬将目光投向屍體,“這裡的每片都是連肉帶骨,切口一刀到底,橫斷面光滑整齊,連切上千片均是如此,足以說明兇器鋒利無比——”
轉頭将鬼一他們叫進來問道,“你們在現場有沒有發現朔冰。”
“回小堂主,屬下搜遍山莊上下也未曾找到朔冰,此劍乃是鄒莊主貼身之物,不可能憑空消失,屬下懷疑兇手正是用它殺人分屍,完事再将其帶走。”鬼一認真答道。
“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司馬摘下手套和帕子,在水桶裡邊洗手邊分析,“兇手深夜潛入鄒莊主卧室,先把他弄暈,再用朔冰殺人放血分屍,又将屍塊分類摞好...這個過程不會很短,可期間沒有驚動任何人,說明兇手頭腦冷靜刀法過人,且心理素質相當過硬,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鬼一聞言皺起眉頭,“小堂主所言極是,我們到了現場隻見一堆屍塊整整齊齊擺在床上,除了朔冰不見外其它物品原封未動,沒有打鬥的痕迹,山莊護衛也未曾發現有人潛入山莊,這個兇手簡直就是來無影去無蹤。”
“看來君老大這次接了個燙手山芋啊。”司馬說着從牛皮袋裡取出個藥瓶,将裡面藥粉融于水桶中,讓楚微拎着桶将水灑遍死者全身。
“這是什麼。”唐小春緊緊盯着藥瓶道。
“防腐用的。”司馬簡單答道,又吩咐鬼一他們在死者身邊堆滿冰塊。
一切就緒後司馬長出一口氣,張嘴問了個不合時宜的問題,“你倆餓不餓?”
“不餓。”唐小春和楚微異口同聲道。
“可我餓了。”司馬收拾好牛皮袋,“走吧吃飯去。”
映霞山莊的午飯比昨天的晚飯還要豐盛,唐小春看着卻隻想吐,尤其是看到紅燒肉醬肘子糖醋排骨時。
楚微也沒什麼胃口,隻夾了兩筷子青菜,草草扒上兩口飯了事。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司馬的食欲沒受到任何影響,一連炫了兩碗大米飯才撂筷。
飯後下人端上水果茶點,三人圍坐在桌前聊天。
唐小春終于吐出心中疑問,“這個菩薩相是什麼人,為什麼叫你小師妹。”
“這個嘛,說來可就話長了...”司馬給自己倒了杯茶,琥珀色的茶水清澈透亮,一看就是上品。
“我爺爺生來性子孤僻,平生隻收了一個叫郭懷大的徒弟,此人很有天賦,沒幾年就把老爺子的本事學了個七七八八,江湖上都說老爺子冷血,可他最多也就是見死不救,這個郭懷大可倒好,不但不救人,還喜歡變着花樣兒害人——”
司馬說到這兒連連搖頭,“最常見的套路是把大活人抓回來關在山洞或是密室裡,先虐待再解剖,就像是貓玩老鼠,直到對方被他玩得隻剩一口氣...後來老爺子忍無可忍,終于把他逐出師門。”
唐小春聽得後背發涼,這不就是反社會人格嗎,俗稱天生壞種。
“再來說菩薩相,他一出生就腿帶殘疾,三歲時被父母遺棄在雪地裡,快要凍死了才被郭懷大發現。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郭懷大居然大發慈悲把他給救了回去,養大後又收他做了徒弟,結果人家學成後第一個拿來練手的就是他這個師父——”
司馬說到這兒感慨不已,“郭懷大一生害人無數,卻死在自己唯一的徒弟手裡,據說死無全屍慘不忍睹,也算是上天給他的報應。”
“打那以後菩薩相四處漂泊,沒幾年就結下不少仇家,成天被人追殺,知道老爺子在赤焰閣落腳後就找上門來,還在蕭熠面前展示了他的解剖絕技。蕭熠很是欣賞他的本事,卻又忌憚他的名聲,于是跟他達成協議,赤焰閣出面替他擺平仇家,做為回報他須終身為赤焰閣效力,但對外絕不能說是赤焰閣的人,每次完成任務赤焰閣都會付給他報酬,銀錢兩訖互不相欠。”
唐小春心下了然,菩薩相給赤焰閣幹活但沒有正式身份,性質跟臨時工是一樣的,方便随時甩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