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甯咬他,将他的舌咬疼了,晏長書悶笑一聲,把溢出的血迹吞進肚子裡。給你,給你,甯甯。他附耳說給她聽。
甯甯……啊……甯甯……
蒼甯被快意攪得昏昏沉沉,耳根紅透了,聽見他歎息似的喚她,給她最飽滿的快樂,和最溫柔的情話。
想你,甯甯,好想你,非你不可,非你不可。
四個字同春露一同湧出,蒼甯腦中被這四個字填滿,隻覺片刻永恒。事後,她趴在被褥間,遲遲不肯起身。晏長書幫她清理,替她梳發,發現她在哭。
他有些慌亂地将她抱起來:“怎麼了?”
蒼甯哭得很安靜,搖搖頭,忽而道:“當初我睡着看見了你,你隐在一片雲霧之後,我和你說完話,醒來之後我發現我流了一滴眼淚,是不是你?”
他沉眸:“……是。”
蒼甯忽然笑起來,把眼淚擦幹淨,枕在他的腿上。晏長書将她一頭黑發梳得柔順黑亮,捏着發尾,吻上一吻。
蒼甯擡手,扳過他的下巴,讓他看她。
晏長書的瞳仁很黑,倒映着一個小小的她。她平靜地,幾乎不帶任何情感地說:“晏長書,我們合契吧。”
他指尖一跳,眉頭微動,動作停滞在空中。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蒼甯問:“你在害怕什麼?是不是心虛?”
“我心虛?”
他笑了半晌,聽見她自顧自嘟囔道:“好吧,這就是真正的晏長書的想法,大家都猜對了,嗯,是我輸了。我想想,桃枝長得不夠俊,也還算聽話,辟星長得真的挺俊的,這點沒得否認……欸,要不菩薩,我還挺喜歡那一挂的。”
“蒼、甯。”晏長書低眉冷目,氣壓很快低下來。
蒼甯裝出一派驚訝,道:“不是和你說了嗎?君若無情我便休,要不咱們再快活快活,待會兒我去找——”
晏長書捂住了她的唇,不讓她把那些不着邊際的話說出口。他唇色發白,低聲道:“别這樣,甯甯。不要說。”
蒼甯唔唔兩聲,咬他的掌心,他全然不覺痛,将她攔腰抱起,蒼甯輕聲道:“晏長書,我當初在瑤柱宮與你說的,你是不是全都忘記了?你這人好别扭,怎麼現在愛了,還要想到以後會分開,從現在就開始給我留退路呢?我不要這樣,晏長書,我要痛痛快快地愛,痛痛快快地活,佛說,緣起性空,所有的因都會起作用,引導我們去往那個果,我不要在最開始就留下一個這樣的因起。”
他的身子在輕顫,低聲道:“……你想要與我共享壽命?那樣長、那樣望不到頭,會遇見那樣多的痛苦……”看見一切,看見它興起,繁盛,衰落,看見花朵含苞,盛開,死亡。看一切生,一切死,所有從手中流逝。
蒼甯仔細想了想:“沒關系,我願意的。我隻想做出我現在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最好的……?”
“嗯,”她彎眸笑,對他說,“晏長書,你是最好的。”讓她能夠感到,愛可以在時間中流轉,比力量本身更有力量。
喝血的過程蒼甯不想再提起,不論如何,血的味道她并不喜歡,可是晏長書卻因血的味道變得興奮,甚至将斑斑血迹吻到她的脖頸上。
白與紅,帶來最強烈的對比和刺激。
合契沒有蒼甯想的那麼複雜,整個流程過去後,蒼甯又能聽見天地間的聲音,像是青鸾殿外面地上的草,一根一根都有自己的心聲。
……
在這個瞬間,晏長書告訴蒼甯,他有處緻命弱點,他隻把這件事告訴她。她隻好聽,也隻是聽一聽。
蒼甯夜間總在想,時間過了很久了呀,怎麼晏長書還是沒有恢複成原樣?可晏長書似乎很喜歡這個年齡段的小蛇,天天黏着她。日日是兩個,但兩根實在吃不住,他換回人形,總算是靈肉相契。
蒼甯舒服得冒出尾羽,覺得合契之後隻稍動一動,快意就強烈得不行。
她在和他共鳴着,她能感覺到。
這具身體,身體裡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在和他相互确認,彼此是世間唯一的存在。
晏長書惜字如金,不厭其煩地告訴她,她看見的是全部。
全部的他。
他把這一切都獻給她,如同凡人祈求神佛的垂憐。
他是被眷顧的幸運者。
為此,他願意活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