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柔嘉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九?九公主殿下?''
易知舟點點頭,神情依舊端正。
易柔嘉連忙打開,隻見裡頭是一串圓潤飽滿的玄色串珠。
闫松鶴嗅覺靈敏:''龍延香?''
易柔嘉不知道龍延香為何物,但是這香氣實在好聞。
''可是,我與九公主素無往來,就上次春宴匆匆一面,這,這叫我如何承受的起?''
易知舟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妹妹解釋,想來九公主一向出手闊綽,應是習慣随手賞賜了。
他便安慰:''你隻管收下吧。''
易柔嘉捧着香珠仔細端詳,前頭劉管家來尋她,說是夫人有請,易柔嘉看了一眼闫松鶴隻能匆匆告别。
廊檐下,隻剩闫易二人。
闫松鶴依靠着廊柱,老神在在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武安侯府素來低調,九公主不會平白無故送柔嘉禮物。
''我偶然替公主辦件差事,公主随手賞個物件,這也不足為奇吧?''
易知舟眸光定定反問闫松鶴,看似成竹在胸,實則······
''臨淵啊,你可不是這般粗心大意之人。''闫松鶴輕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龍延香:''九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不錯,但,''
他停頓了一下。
易知舟擡眼看過來,四目相接。
闫松鶴:''那日在梨園,你說太子殿下欲調你去兵馬司,如今可有消息?''
易知舟不語,眉頭微微隆起。
闫松鶴繼續道:''太子殿下從龍有功,在朝中根基頗深,陛下如今年事已高,若不出意外,太子殿下必然會繼承大統,你既得太子青睐,何愁往後不能重振家門?''
易知舟略略有些後悔,不該·······
闫松鶴見好友神色凝重,想來都城權貴勢力盤根錯節,易知舟才從隴西回來,難免考慮不周有所纰漏,于是好言好語安慰道:
''不過,一個人的容顔樣貌都是娘胎裡帶來的,長得好看不是你的錯,得九公主青睐,也不是你的錯······''
易知舟蹙眉:''休得胡說,九公主隻是讓我教她騎馬而已。''
闫松鶴嗤之以鼻:''太仆寺幾十個教習,為何偏要找你?''
易知舟不語。
半晌後,闫松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既無尚公主的心思,就盡早尋個機會向太子殿下解釋清楚。''
易知舟點點頭。
''或者,''闫松鶴心頭靈光乍現,又不正經起來:''都城這麼多名門閨秀,你趕緊定下親事,有些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易知舟見他笑容狹促得緊,輕蔑一眼:''姻緣怎能兒戲。''
闫松鶴難得見他提起姻緣,不禁生出幾分好奇:''臨淵啊,你我相識多年,你倒是說說看,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早年易知舟在隴西,也有不少女子明裡暗裡送秋波,隻是他為人正直,整日混迹在軍營馬廄裡,姑娘們沒有機會靠近,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小侯爺身份尊貴,定是要回都城娶高門貴女的。
''你到都城都半年多了,難道就沒有一樁合适的姻緣?''闫松鶴一邊說一邊搖頭,反正他是不信的。
易知舟拾階而下,口氣揶揄:''你别隻顧說我,自己雲遊多年,歸來卻還是孑然一身?''
果然,此言一出,喋喋不休的闫松鶴立即噤聲。
*
翌日晨起,清風裹挾着細雨,一滴一滴落在光潔的瓦檐上。
細細密密的雨簾将整座宮殿都籠罩起來。
''喵嗚,喵嗚。''
小魚兒趴在半開的雕花窗扇邊,懵懂地望着窗外漫無邊際的雨絲。
青柑連忙将小魚兒抱起來:''小祖宗呀下雨了,趕快回來。''
寝殿内的九公主枯坐在玫瑰椅上,三千青絲柔順地鋪散在腦後,襯得她一張臉越發白嫩。
''九公主,雨勢不小,今日怕是練不成了。''青柑将榻上的騎裝收起來。
松蘿淨了手,來替公主挽發:
''那不正好,公主一連多日騎馬實在辛苦,不如就趁着雨天好好歇一歇。''
語落,松蘿俯身在元季瑤耳邊小聲詢問:
''殿下,那個···地方還疼不疼?''
元季瑤略有尬色,搖了搖頭:''不疼了。''
初學騎馬,最難過的其實是皮肉關,馬鞍雖然光滑,可坐在上頭颠簸久了,難免會磨破肌膚,尤其是細皮嫩肉的腿根處。
松蘿這才松了口氣,小聲嘀咕起來:''看來太醫院的藥膏還是很奏效的。''
元季瑤點點頭,面色松快了幾分:''難為你細心,還知道提前準備這個。''
松蘿連忙搖搖頭:''不是奴婢,是易大人提醒的,他說初學騎馬都會不适應,所以讓奴婢去太醫院取這名叫青琥珀的膏藥。''
松蘿一邊說,一邊将烏黑的發絲挽成圓髻,語氣略有幾分愧疚:''奴婢沒騎過馬,實在也分不清哪種藥才對症。''
語落,元季瑤心裡又酸又甜,腿心被磨破的酸楚實在難以啟齒,她從小到大何時吃過這種苦?
但,但某些人心思細膩,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思及此,她忍不住朝外頭張望起來,嫩生生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這雨何時能停啊?''
可千萬别耽誤易大人教我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