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是交給微臣吧。''
男人的掌心寬大有力,小狸奴瞬間就乖巧了起來。
一旁的元季瑤見了竟有些吃味兒,這小狸奴分明是自己的愛寵,為何總對易知舟展現出俯首稱臣的樣子?
無辜的易大人并不曉得殿下的心思,他謹慎地将小狸奴的四肢都沾了一遍水,眼看小家夥不掙紮了,于是轉頭尋求指導:''殿下,要把它整個都放進去嗎?''
元季瑤回過神:''對,除了頭不能淋水,其餘地方都要洗。''
她拿起漆木盒子裡擱着的澡豆,一顆一顆丢進水裡。
噗通,噗通,噗通。
清脆的水聲響徹室内。
易知舟全心全意為小狸奴洗澡,每一隻小爪子都仔細揉了三遍,包括那軟綿綿的肉墊。
''喵嗚嗚。''
許是感到瘙癢,小魚兒眯着眼睛舒服地喚出了聲。
九公主原本還想幫忙,可他對這些步驟手到擒來,自己反倒無事可做:''看來易大人很有天賦。''
易知舟微微低着頭:''殿下過獎了。''
狹長的眸子裡寫滿了專注,室内燭光明亮,他高挺的鼻梁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一道側影。
面若玉盤身玉樹。
元季瑤看得有些出神,一時忘了掩飾,待他忽然擡頭看過來時,四目相對。
''咚!''
她手裡的漆木匣子應聲落入水中,濺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喵嗚。''
小魚兒凄厲地慘叫一聲,眼看就要跳出來!
易知舟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狸奴的身子。
元季瑤顧不上羞赧,眼見小魚兒要跑,她的手也下意識按進盆中。
溫水之中,四掌交疊。
觸感真真切切,令人難以忽視。
''喵嗚,喵嗚。''
受到驚吓的小狸奴卻還掙紮着想要逃脫。
''别,你别松手,它會跑的。''豆大的水珠堪堪挂在她白皙的側臉上,元季瑤眨眨眼,驚魂甫定的望着對面之人:
''我,我松開手。''
語落,隻見她慢慢從溫水中抽出自己的一雙柔荑。
濕漉漉的指尖在盈盈燭光中透明如蟬翼。
她咬着唇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對面的易大人依舊保持着原先的姿勢,狸奴在他手中淺淺掙紮,他眼睫上也挂着些許水珠,面色卻波瀾不驚:
小狸奴的身上還有不少泡沫。
易知舟提醒她:''殿下,沖水吧。''
''哦,好。''元季瑤這才拿起一旁的木勺舀起清水。
''從脖子後面開始沖。''他神色鎮定,好似方才的插曲并不存在。
元季瑤也不敢胡思亂想,全心全意為小狸奴沖洗淨身。
待一切妥當後,易知舟拿起一旁準備好的巾子将小狸奴包裹起來,掌心摩挲,替它擦幹身上的水分。
屋外,驿官裡的下人送來滿滿當當五個大食樏。
青柑和松蘿用銀針一一試過,潔淨無毒。
見易大人與九公主一起出來,二人急忙迎上去。
松蘿輕歎一句:''這麼快就洗完了?小魚兒今日可真乖!''
九公主偷偷瞄了一眼身側之人,心中忿忿的想,這小狸奴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
青柑:''殿下,劉大人派人送來了惠城的特色小食,您看······''
元季瑤掃了一眼食樏,面露詫色:''誰讓他送來的?''
易知舟也微微蹙眉:
''殿下,方才劉大人問起晚膳,微臣便建議他送幾樣小食來供殿下嘗嘗鮮。''
但他萬萬沒料到,這劉大人竟這般實在之人,送來這麼多?真當九公主是個大饞丫頭不成?
元季瑤會心一笑:''原來如此,不過也太多了,本宮哪裡吃的完?''
語落她随手掀開一尊食樏,一股鹹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什麼啊?''
面對九公主的疑問,青柑與松蘿也面面相觑。
易知舟隻好作答:''是松蕈馎饦;惠城田少林多,盛産松蕈,所以當地人會提煉松蕈油,佐餐下飯,十分爽口。''
元季瑤睨他一眼,纖纖素手又指了指另外一層:''那這是什麼?''
易知舟看了一眼食樏中五顔六色的小圓團:''苦栗糕。''
''栗子糕本宮吃過,但苦栗還是頭回聽說。''她用充滿好奇的目光看向易大人,後者遲疑了片刻輕聲解釋:
''土壤不同,南方栗甜如蜜,而北方的栗子個小,味苦。尤其山地種出來的野栗子,又澀又苦;當地人便将苦栗磨成粉,與小麥、蔗糖混合做成糕點,反而味道清爽,行軍打仗的時候,這苦栗糕可是很好的軍糧。''
他目光澄澈,對答如流,令她對眼前這些陌生的食物頓時生出幾分親切感來。
一旁的青柑與松蘿也默默贊歎:易大人真是見識廣博。
見他颔首準備告退,元季瑤急中生智,一把将小魚兒送到他懷裡:''易大人先替本宮抱一會兒。''
語落,她沖其餘三人道:''既是劉大人一番好意,咱們也别浪費,這三盒大的拿去給将士們分一分,剩餘兩盒小的留下咱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