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重量讓阿碗稍稍清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她也知道,她眼下不能出去問清楚,隻能努力透過孔洞看看那邊說話的是誰,隻可惜,孔洞太小,假山跟亭子之間還隔着花木,阿碗沒辦法看到亭子裡說話的人,隻能努力把聲音記住了。
聽到外邊有人打算算計阿碗借此來羞辱他,蕭嶼臉色不太好,但也知道現下并不适合出去跟他們對峙,隻抿着唇,氣息凝重。
那邊又說了會話,見天色不早了,便漸漸散去了,蕭嶼跟阿碗沉默地等着,可那亭子裡卻仍舊有一個人和一個丫鬟一直沒離開。
好不容易等那人起身了,他卻不是往遠處走,而是直直地往假山這邊走來,他身後那丫鬟也跟着過來。
蕭嶼跟阿碗不約而同的心下一慌——那人不會是發現了他倆,所以過來逮他們的吧?
猶豫着要不要出去跟人對上的瞬間,那兩人已經走到了洞口,蕭嶼心念一動,拉着阿碗往山洞更深處躲去。
再往裡,山洞更狹窄低矮,光線也更昏暗,借着微弱的光,兩人躲到了最裡邊,這裡就算是阿碗也沒辦法站着,兩人隻好蹲坐在地上,膝蓋靠在一處。
蕭嶼思索着,若是那兩人是特意過來對付他倆的,就算是會暴露自己的情況,也不能讓自己跟阿碗落到他們手上。
他做好了跟人打鬥的準備,那兩人卻沒有繼續往裡,約莫是在剛才阿碗跟蕭嶼待過的地方便停下了。
兩個地方其實相隔并不遠,隻不過因為山洞拐了一個彎,所以兩處并不能互相看見,何況阿碗跟蕭嶼如今躲的地方更暗一些。
看不到那邊的情形,阿碗心中慌亂,正不明所以之間,卻聽得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男子猴急的聲音響起:“可算是把他們都送走了,小心肝,可想死我了!”
又有女子半是推拒半是嗔怪的聲音:“郎君别着急,仔細瞅瞅萬一有人躲在這邊抑或是待會有人過來,若是被看到了——”
“不會有人的!”男子似乎一刻都不願意多耽擱,“快些給我親香親香!”
那邊奇奇怪怪的聲音響起,蕭嶼跟阿碗哪裡還能不明白——那兩人不是來逮他倆的,那兩人分明就是一對野鴛鴦!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行這等苟且之事。
那兩人聲音雖然也有刻意壓低了,但是兩處離得實在是近,甚至于可能因為是山洞的關系,總感覺那兩人聲音總帶着一些回響,兩人如同幹柴烈火一般,那些個淫詞豔語嬌聲顫音不斷,叫人聽了不免面紅耳赤。
阿碗立刻擡手将蕭嶼的耳朵給捂住了,不讓他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蕭嶼愣了一瞬,對于阿碗的舉動有些不滿——她這是在做什麼?不讓他聽的話她也不能聽!
這樣想着,蕭嶼也随後擡起手捂住了阿碗的雙耳。
但其實捂住了耳朵,那些聲音還是仿佛會從四面八方不斷往他們耳朵裡鑽,阿碗隻覺得也許是蕭嶼沒有捂緊的緣故所以才還是能聽見,隻手上繼續用力,想要将蕭嶼的耳朵捂得死死的,務必要将那些不該給蕭嶼聽的話給擋在她手掌之外。
蕭嶼也是同樣的心思跟做法。
不知道是不是山洞深處太狹小又太靠裡邊又沒有其他通氣口的緣故,總感覺他們如今待的地方比先前——也就是外邊那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更沉悶更熱一些,他們的手心也很熱,熱意透過與手心相貼的耳朵相護傳遞着,那熱意瞬間蔓延至面頰甚至脖間。
雙手能阻隔聲音,但阻隔不了所有的聲音,除了那些不該聽不能聽的聲音之外,被捂住的耳朵似乎還能聽到一些别的聲音,像是嗡鳴聲,也像脈搏的跳動聲。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飲水的緣故,蕭嶼跟阿碗都感覺有些氣悶與口渴,抑或着是被外邊的聲音影響了,昏暗的光線,無法讓兩人看清楚對方面上的神色,隻是不約而同地别開臉。
幸好,那兩人似乎沒有持續太久,便停下了,隻餘着一些粗重的喘氣聲。
雖然他們似乎結束了,不過阿碗還是沒松開手,蕭嶼亦然。
那女子聲音嬌嗔:“郎君好狠的心,将奴家送到這地方來,十天半月也見不上郎君一面,奴家還以為郎君怕不是有了新歡,将奴家給忘了呢。”
“怎麼會忘了呢,我今日不是來與你相會了嗎?”男子調笑着,不知道做了什麼,惹得女子嬌呼一聲,男子又道,“可惜了,我們籌謀了這麼久,将你們幾個早早送到這邊,就是為了今日,偏偏那幾個人成不了事還被人給逮住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接着他又問女子:“你沒被人發現吧?”
“沒有,我小心得很,”女子似乎有些得意,“雖是差不多的用處,但我知道他們他們卻不知道我,想來不會将我供述出來的。”
“那便好,”男子似乎是在整理衣物,“你小心些别被人發現了,這次雖然沒能得逞,但是下次沒準就成了呢。”
阿碗皺了皺眉頭,雖然他們說的話不清不楚的,但阿碗總覺得跟今天賀瑩的事有關,如此說來,元宓跟魏家的人是沒能把所有人都揪出來,這邊還有兩隻漏網之魚了?
這樣想着,阿碗覺得她必須等看看這兩人到底是誰,不能讓他們算計了賀瑩算計了蕭嶼之後卻一點事都沒有——他們甚至還有這些閑心在這裡做這種事!
阿碗跟蕭嶼躲着的地方跟那兩人的所在隻隔了一堵石壁,不過蕭嶼的位置更靠外一些,阿碗的位置完全沒辦法看到外邊那兩人到底是誰,阿碗想要看到那兩人的樣貌,卻又不好直接出去大咧咧地看,隻好湊近蕭嶼那邊,偏頭看看是不是能看到一些。
從蕭嶼這裡,其實餘光可以看到一些那邊的情形,比如說他能看到那男子如今身上衣衫不整,見阿碗似乎偏頭想要看向那邊,蕭嶼沉默了一瞬,将阿碗的頭給掰回來,不許她往那邊看。
不過他也猜到,阿碗大概是想知道那兩人到底是誰,隻可惜從這邊隻能看到那男子的身體看不到他的臉,蕭嶼便微微歪了頭,想看看能不能從下邊看到那人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