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瘋了。
他怎能如此不堅定,這般輕易就被阿碗撩撥魅惑——無論是樣貌還是性情,阿碗都不是他對妻子的要求,他不可能、更不應該對阿碗起那些本應該對着妻子才能起的旖旎心思。
但那一瞬間他卻對阿碗動了念……如果他不喜歡阿碗,卻屈服于身體的欲望跟阿碗有親密的關系……那他跟蕭埮那個混蛋有什麼兩樣?
哦,他甚至不如蕭埮那個混蛋,至少蕭埮認為自己對每一個女子都是喜愛的,而蕭嶼根本不喜歡阿碗……他不喜歡阿碗卻還能對阿碗生出欲念,這是禽獸所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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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碗換好衣服,從套間走出,想要出去,卻發現門是闩着的。
蕭嶼平日裡不喜歡人打擾,他先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廂房是從裡邊闩上的,沒他允許,丫鬟嬷嬷通常不會進他的屋子,後來阿碗搬到了他廂房的套間,每晚臨睡前依舊閉了門,以往他起得早,等他開了門出去,丫鬟們才能進來給阿碗梳妝。
阿碗本想将門打開,但怕蕭嶼關着門是有别的原因,因此沒有自顧自地開門,隻是等了一會,也不見蕭嶼出來,阿碗擔心他出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過去看一眼。
她喊了一聲“小魚”,卻沒有人應答,阿碗愈發憂心,便要往裡走,誰料到一轉過去,看到蕭嶼正好好站在房中,唯一不同的是,他上身并沒有穿着衣物。
阿碗呆看了一瞬,立刻收回目光,腳步踉跄退後,撞到了一旁用于架子。
蕭嶼聽到身後的聲響,回頭看時,卻沒有看到阿碗,隻看到了正在晃動的簾子。
他皺了皺眉,迅速穿好衣衫,出去找阿碗。
阿碗站在門前低着頭,心裡念叨着沒什麼沒什麼,隻是一個光裸着的背而已,她又不是沒見過……他們新婚那夜,不隻是後背,他全身阿碗都看過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雙頰卻忍不住發燙,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聽到身後有人走近,阿碗并沒有回頭看,立刻把門打開,像是身後有人追着她一般,趕緊跑了出去。
洗漱過後,阿碗不想跟蕭嶼繼續待在一間屋子裡,讓許嬷嬷将早膳擺在了院中,蕭嶼過去的時候,阿碗正背對着他,走到阿碗身後,蕭嶼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在阿碗身邊的位子坐下,而是跟阿碗隔開了一個座。
阿碗沒有回頭,背卻是緊繃着的,餘光瞥見他坐遠了,才稍稍放松一些——她本來還打算挪一個位置的,如今倒是不必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默默用着早膳,連視線都沒有交流,許嬷嬷見他倆氣氛有點奇怪,不解道:“怎麼了,還在為昨日的事情怄氣嗎?”
阿碗跟蕭嶼同時往對方那邊看了一眼,又同時移開視線,異口同聲道:“沒有。”
為了掩飾,阿碗趕緊喝湯,卻被燙得“嘶”了一聲,許嬷嬷看到她嘴角的異樣,問她:“少夫人你嘴巴怎麼了?”
阿碗低着頭,不敢看向蕭嶼,也不敢說實話,聲音含糊道:“被、被蟲子咬了一口。”
被阿碗稱作“蟲子”,蕭嶼本該生氣的,但是見阿碗脖子後方也有一片紅色,頓時心虛,别開眼不語。
許嬷嬷訝異:“如今才三月,便已經開始有蚊子了嗎?”
說着又問蕭嶼:“那少爺可曾被咬?”
蕭嶼沉默,他該怎麼跟許嬷嬷說,他就是那隻咬了阿碗的“蚊子”呢?
阿碗怕蕭嶼說錯話,趕忙道:“沒有!沒有!他沒有被咬!”
覺得自己似乎是反應太過,阿碗趕緊又道:“那隻蚊子隻追着我咬……大概是我的血比較香甜吧。”
蕭嶼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微微點頭,眼眸幽深看向阿碗……好像是比較香甜……
他思緒飄忽了一會,回過神來,又開始唾棄自己——他剛才都在想什麼呀,重點不是在于阿碗在明嘲暗諷說他的蚊子嗎?
蕭嶼看向阿碗,很快又别開眼——算了,昨天晚上是他有錯在先,她想罵就罵吧。
“那待會奴婢将藥膏給少夫人找出來,”許嬷嬷點頭,接着又道:“回頭立刻讓人給少夫人跟少爺房内熏艾。”
阿碗想說不用,但謊話已經說出便不好再推翻解釋,隻好點頭。
早膳過後,許嬷嬷便把藥膏給阿碗拿來了,蕭嶼正好把手擦幹,先阿碗一步将裝着藥膏的小罐子拿過,阿碗見到他靠近,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夜的事,看到他要給自己上藥,便又想到自己“傷”的可不隻是嘴角,瞬間便紅了臉,立刻逃也似地離開。
蕭嶼留在原地,看着阿碗原本待着的地方,也跟着沉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