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男為了戴上面具,就将眼鏡摘了下來。沒有了鏡片的阻隔,他的視線格外銳利,仿佛要将面前的三人裡裡外外給看透。
他戴的是一隻雜毛兔面具,并不起眼。謝南常還是通過他的身形,以及聲音辨認出來的。
靈捕這樣想其實很正常,首先沒人知道他們是在現實中認識,還是臨時拼湊的隊友。
再加上現在突如其來的額外情況,居然與副本規定的靈捕數量還要多出一人。
基本上正常人都會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副本裡的鬼怪幻化成人形,跟随在活人身邊。
雙馬尾也面朝着尤桑他們,手指緊緊攥住時髦女的衣角:“姐,不會吧,這裡真多出一個鬼?”
時髦女輕輕拍了拍雙馬尾的背,以示安慰:“沒事,一定就在他們三個當中,找出來就可以了。”
尤桑的臉掩在面具背後,向謝南常投來纡尊降貴的一眼。
謝南常心領神會,邁着慢悠悠的步子來到剩下的行李面前。
他拉開了行李箱的拉鍊,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将自己的那一系列衛衣放了出來,裝模作樣地翻了翻,繼而給衆人展示。
“我剛檢查了一下,發現我和他的身份是一對兄弟,”謝南常朝着尤桑的方向微微擡了擡下巴,“所以我們的行李是放在一起的。”
箱子裡的衛衣的确與副本提供的不是同一種風格,再加上衣服看着就不适合謝南常,而尤桑也沒接近行李搞小動作,衆人也就默默閉緊嘴巴,息事甯人。
隻是尤桑唇角微勾,起了拱火的心思:“很抱歉,我想對這位先生剛才說的話提出一個疑問。”
他撚了撚胸前垂落的兔耳朵,聲音頗帶了些漫不經心:“你難道能夠保證,那位多出來的先生或是女士,沒有提前拿走一份行李?”
“你們也不确定自己的行李隻有這麼多,是不是?”尤桑低低地笑了起來,明明笑聲悅耳,卻無端地令人不戰而栗。
尤桑向來擅長吸引衆人的注意。
他單單站在那裡,隐隐的威壓與淩厲的氣場,以及那種獨特的氣質,仿佛是遊走在刀尖上的優雅,與危險并存,愈發叫人想要靠近。
但他這一段話下來,成功地于衆人心裡的恐慌添上一把火,靈捕之間再度暗潮湧動起來。
尤其是雙馬尾和時髦女她們,臉色變得煞白起來。不少靈捕開始原地翻找着東西,查找有什麼遺失的東西。
謝南常趕忙過來拎過某隻嚣張的垂耳兔,帶着蔣厲往樓上走,隻留下一句話:
“各位别忘了,時間很緊,過期不候。”
*
客房很幹淨,除了床頭櫃各放着一隻陶瓷制成的兔子,其他設施倒也沒什麼異常。
謝南常走過去,将三隻陶瓷兔子收進衣櫃裡,眼不見為淨。
蔣厲則将自己的行李鋪開放在地上,尤桑說的那一番話總讓他感覺有些奇怪。行李裡有毛筆,顔料以及學生證,是一名剛出來寫生的大學生的行李。
他有朋友用過這種牌子的顔料,因此能夠很輕易地瞧出問題。
“南哥,我少了兩種顔色的顔料,不會真的有鬼在假扮人來偷拿東西吧?”
謝南常在整個房間晃悠了一圈,聞言瞥向了蔣厲的行李:“之前是詐的,打開行李才知道的确有多出來的那位。”
他的角色是一位攝像師,行李裡放着一台攝像機,卻少了幾卷膠卷。
雖然隻是一些乍一看并不起眼的玩意兒,但仔細看還是能夠察覺到這些細微的錯誤。
尤桑:“隻拿了這些不是什麼難發現的東西,對方不過耍你們玩罷了。”
至于行李,那位自己就是重兔巷的人,搞點行李渾水摸魚豈不簡單?
“認出來是很容易。”尤桑掀開窗簾,從他們房間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瞧見民宿門口的情景。
那裡已經有不少靈捕已經準備好,就算那位的面具遮去了容顔,他依舊可以想象到那副面具下的臉。
說是這麼說,尤桑卻沒揭穿人的心思。他雙手插進衛衣的兜裡,寬大的衣服顯得有些晃晃蕩蕩,露出了他清瘦的鎖骨。
兔神廟就位于巷子深處,衆人浩浩蕩蕩地朝那裡走去,臉上的面具則很好地使他們與原住民融為一體。
人實在太多,尤桑被擠得有些難受,低頭緊緊跟在謝南常身後。
突然,在他的視野當中,一隻手摔在他的腳邊。
手的主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動作毛躁。他一邊挽起袖子,一邊怒氣沖沖地朝着罪魁禍首喊道:“都說了不要推搡,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對面那人同樣冷笑,原本這尤桑是看不見的。可兔臉面具随着對方的動作,臉頰的位置稍稍撐起,好似塑造出了“笑”的形狀。
他道:“你擋着我的水果攤了,這讓我怎麼做生意?”
大抵是天氣炎熱,周圍又充斥着喧鬧的人聲,更加加劇了人心底裡的焦躁。
那人見說不過老闆,一言不合抓起隔壁攤位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