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諾喃喃道:“氣球?”
阿歡神情微微凝重。
*
*不同于謝南常,命運忤逆者隊伍已經通過特殊道具得知了各自的聯系方式。
北區的周喬此刻正被隊長訓話,如果程歲在這,一定能夠認出手機那頭的語音條來自于他剛合作不久的巫師。
巫師的聲音聽起來暴躁極了:“蠢貨!你拿NPC試什麼規則?這是團隊對抗副本!要是你那裡出意外,我們其他人怎麼辦?”
周喬很不耐煩,在紅色小醜放飛氣球後宣告表演結束,那些工作人員來來往往收拾現場時,有人還撞了他一下,害他差點掉進水裡,弄得一身濕。
他捏了捏濕透的衣角,心情更差了:“我說我不是有意的,再說你們不也清楚了違規的結果,别得了便宜還賣乖。”
“那人和人魚回來了,我去盯着。”周喬随意敷衍了一下隊友,關上手機不再看。
那頭的巫師沒再收到信息,臉色陰晴不定。
也就吸血鬼沒什麼反應,挨着程歲坐下,閑來無事研究桌上的血漿道具。
程歲:“這是人血?”
吸血鬼控制住力度,長指甲輕輕戳了戳血袋:“也不太像,感覺是狗血和雞血其他什麼的混在一起。”
……
總之,巫師看到這副一派祥和的場景,默默地扭過頭,繼續對着手機。
“隊長,周喬剛來隊伍沒多久,不服管教是正常的,”手機裡傳出女人刻意壓低的聲音。
巫師冷冷回答道:“不管怎麼樣,下局把他踢出隊伍。”這樣肆意妄為的家夥,不管放在哪支隊伍都是災難。
關于周喬的讨論過去後,隊伍裡的第四人跟在後面開口說:“我在海盜船上看見那些氣球,上面都長着人臉。”
同樣的一句話也傳進了程歲的耳朵裡,他眼角餘光注意到離他們不遠的巫師,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晚上七點鐘,衆人聚在員工訓練室裡整裝待發,除了幾位靈捕。
園内裡有一座鐘樓,在七點來臨的那一刹那重重地咚了一聲,随即煥發出缤紛的燈光色彩。
天光全無,園區自發地亮起彩燈,花花綠綠的燈光襯得周圍景象格外扭曲,連人臉都是晦暗不明的。
有人逐漸落座在馬戲團裡的座椅上,熙熙攘攘。明明是一副人擠人的畫面,卻唯獨沒有半分動靜,像一出充滿死寂的默劇。
直到看清他們下方若隐若現的腿,卻能夠坐上座椅,謝南常風輕雲淡地放下帷幕回到後台。
顯而易見,鬼觀衆具有實體。
尤桑正往臉上塗抹那些藍色油彩,視線在鏡子裡與謝南常碰撞了一瞬,後者施施然來到他身邊。
“東西收拾好了?”尤桑問道,他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謝南常嗯了一聲,馴獸師的東西不多,況且最重要的獅子仍然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外面那群鬼觀衆,他的那隻估計也是鬼獅。
想起在負責人辦公室見過的報紙,謝南常思索了一會兒,彎腰貼近尤桑的耳朵:“這個副本要求我們做到讓鬼觀衆開心,報紙上的意外我們做不來,那就弄點意外的出醜吧。”
話剛說完,謝南常還笑着伸手撩了一把尤桑的發尾:“一點無傷大雅的出醜罷了,我們小少爺不會介意吧?”
他知道尤桑好面子,喜歡全身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有貴族的禮儀卻沒有貴族的惡俗風氣,
看看《荊棘城堡》裡那個作死的靈捕就知道了,其他靈捕死去是被荊棘拖走,唯獨抓住機會炸毀尤桑半張臉和手臂的那位,當場被崩得連個全屍都沒有。
謝南常站在尤桑身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朵頸窩上。尤桑難耐地閉了閉眼,忍不住道:“收斂一點,耳麥開着。”
不僅如此,對面的靈捕也在悄悄注意着他們。為了保證及時溝通,幾人的耳麥是持續開啟的,但很可惜此時此刻隊友都在裝死,沒人出聲。
謝南常嘴角噙着笑意,擡頭若有若無地朝那個女人投去一眼。
在東區他們幾個人内,女人是最先入場的,此時正站在靠近後台出口的位置。
被抓到視線,女人也并不着急,隻是重新扭頭看向前方。
尤桑妝容還沒畫好,謝南常不好打擾他,便緩緩直起身想要離開。哪知尤桑對着鏡子裡的他,遲疑着開口。
“嗯這個是數碼告訴我的,他說我可以這樣做。”
尤桑空出右手,将謝南常的手牽過來,低頭吻了吻他手掌間的槍繭。
“一切安好。”
這一系列動作在帝國軍部裡充當美好的祝願,常常在作戰開始前互相向隊友禱告祝願,仿佛一個約定俗成的傳統。
好似這樣就能夠使對方在戰場上槍法百發百中,一切順利。
很早之前的做法了,是謝南常父親那一代的軍部有,小時候他見到過,隻是謝南常沒想到尤桑也會知道。
謝南常漸漸收斂了平日常帶的笑意,他微垂着眼眸,伸手慢慢覆在尤桑拿筆刷的手背上。
手腕緊貼着的強有力脈搏,一鼓一鼓的,連同尤桑的心髒一起跳動,留有十分強烈的存在感。
“你也是。”
尤桑眼睛一顫,看着對方低下頭去,在他的脈搏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