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全是唯心主義。

結果，靠着手工課做出來的成品，順利完成了供奉的考驗。

伏黑惠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見尼托克麗絲·Alter，狀況已然大不相同。

撇開最初軀體與意識脫離掌控的恐懼，以及之後的一系列負面情緒，伏黑惠意識到尼托克麗絲·Alter其實是在保護他。

借助神靈的力量，總不可能沒有代價。

伏黑惠想，雖然尼托克麗絲·Alter不顧自己意願，強硬地把人劃分到了她的地盤，但卻是不容置疑的……友方？

*

關于影子裡寄宿着神靈一事，伏黑惠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五條悟成為了他的新監護人，他親眼見識了六眼的強大，尼托克麗絲·Alter依舊是隻有他知道的存在。

“——如果你想給自己添麻煩的話。”

尼托克麗絲·Alter有着神靈的餘裕，卻能從伏黑惠的角度出發，替他陳述種種弊端。

“不過，我不希望有人不識趣地擾我清淨。”

除他以外，神靈似乎沒有再向其他人投下視線的想法。

伏黑惠不清楚自己與尼托克麗絲·Alter的相性是好是壞。要是拿表現作為評判标準，那他們很像——俱是如寒冰般冷靜。

尼托克麗絲·Alter平常不怎麼出現，但又對信徒的動向了如指掌……這讓伏黑惠覺得不自在。

“你的術式很有意思。”尼托克麗絲·Alter對十影法的評價是這樣的，“式神的實力能發揮多少，全看你的指揮水平。”

伏黑惠搖頭：“我不想完全依賴式神。”

雖然伏黑惠不存在加入咒術界成為咒術師的想法，但尼托克麗絲·Alter的指導根本沒有拒絕的選擇。再者，她的出現次數屈指可數。

“你的姐姐，你的家人。”尼托克麗絲·Alter說，“你有能力。你要保護好她。”

“為了津美紀，不要給自己點燃那簇火焰的機會。畢竟，Avenger不會喜歡這種火焰——剛點燃就要熄滅，這可是大不敬。”

伏黑惠一怔。神靈輕易地看破他無法訴諸于口的心思。他聽不懂火焰謎語，Avenger也是陌生的英文單詞，但這段話表達的意思又直白得很。

就算不當咒術師，也不能無視伏黑津美紀會被咒靈傷害的可能。

“你和我的契約者，有着相當的差距啊。不行。不能這麼懈怠。你還有成長的時間，我們必須充分利用起來。”

“契約者？”

伏黑惠的反應慢了半拍，尼托克麗絲·Alter說的是其他人。

“那就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了。”

尼托克麗絲·Alter幾乎不談自己的事，又是上位者，契約者一詞從她嘴裡蹦出來還有些新奇。

“我和某個人訂立過契約。你能與我相遇，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因為她。”

說到這裡，尼托克麗絲·Alter便止住了話頭。神靈最接近人的一面，莫過于此刻流露出的懷念之情。

伏黑惠原先還搞不懂尼托克麗絲與阿努比斯神的關系，現在突然理解了。

于是他追問：“那位契約者，是個怎樣的人？”

尼托克麗絲·Alter的回答不帶猶疑。

“一個标準的、善良的——”

“好人。”

*

伏黑惠自覺他是和睡前故事告别的那類人。

自他問及契約者的事情之後，尼托克麗絲·Alter現身的意願加強了不少。而這裡面一半的時間是尼托克麗絲·Alter在斷斷續續講着契約者的故事。

尼托克麗絲·Alter已經在影子裡陪伴他度過了數個春夏秋冬，仿佛沉靜的水。

從生疏到熟悉，習慣總是如此。

尼托克麗絲·Alter說她想試着當伏黑惠調伏新式神的考官，可惜他還在上小學，要邁出這一步至少得再過幾年。

……回過神來，他們兩個的關系早已打破了神靈與信徒的隔閡。

契約者也會類似十影法的影法術，驅使影從者的水平登峰造極，彌補了體術不強的劣勢。

登峰造極已經是相當高的評價了，伏黑惠以為契約者是天才。

尼托克麗絲·Alter講述的故事卻是相反。

但站在契約者那一方的角度計算，結局足夠圓滿，甚至夢幻。

伏黑惠的思考偏向悲觀，這樣的故事不現實，于他而言，有啟發卻沒有參考意義——

“連相信的希望都抛棄了，那就更不可能将它實現。”

尼托克麗絲·Alter語氣嚴厲，金色的眼睛在他看來，正閃着刺目的光芒。

雖然尼托克麗絲·Alter的偏向很明顯，挂念着那位契約者，但提起那個人的本意是為了他。

死神的化身告誡他要珍視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了。”

伏黑惠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和神靈結緣本就是奇迹。

再不重視自身的分量，那才是大不敬。